这并非是要减轻政府在养老上的负担和责任。乃是因为,无论社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以家庭为社会的核心单位结构,至少在可见的将来,还支配着我们。家庭有两个基本的功能:一是经济互助;一是精神互助。尽管陈志武反对父母把子女当成养老避险的工具,但也不得不承认,在没有市场提供的各类保险、借贷、股票、投资基金、养老基金等金融品种的前提下,“养儿防老”是规避未来物质风险和精神风险的具体手段。他建议父母通过金融产品实现自己一辈子经济自立,不要把期望和压力都寄托在子女身上。但问题是,中国的家庭,特别是农村家庭,有多少父母有余钱进行金融产品的配置?即使有些余钱,按照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也基本上配置给了子女甚至孙儿辈。这是其一。
其二,从目前农村的养老保障看,不仅覆盖的人群范围窄,水平也还有待提高。新农保的养老保险分五等,最高一等是每月500元,最低一等是每月100元,由政府负责的基础养老则为每月55元。这一水平即使加上医疗保险和社会救助,也远不能解决目前农村人口在社会保障上所面临的一系列实际问题。另一方面,我国农村的老龄人口比例已经超过城镇,因此,要现实地解决农民的养老问题,就必须发挥家庭的作用——“养儿防老”。事实上,根据调查,多数农村地区老年人的日常生活照顾,主要由其家庭成员担负,绝大部分农民仍然游离于正式养老保障制度之外。
这是从家庭的微观角度说的。从宏观上来看,正如学者高辉清在 《为“养儿防老”一辩》的文章中所言,由社会来养老是以存量的积蓄来为未来埋单,只有在国家变得富裕的时候才有可能成为彻底的解决之道。而养儿防老,则是以未来增量的扩张,来支付当时养老的费用。他认为,尽管中国经济保持迅猛发展的势头,但是在未来20~30年后的老龄化高峰之时,中国尚不太可能已经积累出足够的财富,因此养儿防老至少应该成为重要的一个支点而不能偏废。也就是说,一个社会的人口结构越年轻化,对社会整体的养老压力就越少,这其实是宏观意义上的“养儿防老”。畅销书《大国空巢》的作者易贤富也持此种看法。他以美国养老方式为例,认为美国包括政府养老金(第一支柱)、雇主养老金(第二支柱)和个人储蓄养老金(第三支柱)在内的多支柱养老金体系,其实不过是“养儿防老”的美国版,这套体系得依赖于年轻的人口结构。所以,美国现在是双管齐下,既改革养老金制度,又鼓励生育以防止生育率下滑。
截至去年,中国60岁以上老年人口达1.5989亿,占全国总人口约12%,今后还将以年均800万人的规模递增。另一方面,中国的人均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但在世界上仍处于中下行列,再加上社会保障的低水平,因此,在中国还没有富裕起来前,轻言放弃“养儿防老”是不可取的。当然,为了解决沉重的养老压力,我们在加大社保制度建设的同时,还应该想办法优化人口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