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独醉

几日来。我一直在默默地思想。

想宇宙的绵邈。想人生的须臾。想生命的脆弱朝夕的无常。想前途的不可琢磨现实的寥旷凄凉。我在想，是什么让我对一个不曾谋面的人如此执着。让我为她的猝然离去痛心疾首。是她那不拘一格的行云流水般文字。是她那即佯狂颠放又寄寓深远的语言。是她那处处闪烁着的智者的洒脱和面对死神的淡定自若。还是她刚刚绽放还没来得及被更多人欣赏的刹那青春。

一切都是。一切又都不是。

重读醉的文字我越发感到醉高贵的忧伤。遥不可及的美丽。

独醉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我站在高山之巅。也看不清她转身离去的倩影。

独醉是飞流直泻的瀑布。她在涧底溅起的水花。也能化成七彩彩虹。飘舞在万里云端。

独醉只是独醉。

今天。东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雨。“觉来正是平阶雨，独背寒灯枕手眠。”这应该是我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醉已经走了十一天了。我依然无法消解心中的惆怅。笔不能文。看着零零碎碎的冬雨。打在树上。打在窗户上。打在空无一人的市街上。打在我早已湿透的心里。我的身体抖动不停。我已忘却了时间的存在。

我决定去雨中取取暖。

夜幕虚浮。雨象是从天空垂下的一缕缕银线。这一定是醉上网用的线。

我想醉这会儿在线上。

我想把两本书寄给醉。紫荷为醉准备了红酒。醉怎能没有书呢。一本是我才买不久还没读过的《我负丹青》。吴老的这本传记是醉生前读的最后一本书。我现在已没有勇气读了。一本是醉最喜欢的《小窗幽记》。只有醉。才配读陈眉公的书。就让它永远地陪伴醉吧。读它。醉也许能多喝几杯紫荷的酒。

醉是不可一日无书无酒的。

陈眉公在书里说。醒食中山之酒。一醉千日。醉也许喝了狄希酿造的中山之酒。所以才‘醉卧红尘’。所以才要在半醉半醒间。辨别黑白。醉是太清醒了。她不想更清醒了。她不愿看到世人的昏昏逐逐。趋炎附势。声色犬马。醉要喝酒。醉选择独醉。只有醉有资格独醉。醉了的醉。如夜空中高悬的明月一样——光洁鉴人。

回顾这几个月来在网络里与醉的交往。读着她给我留下的片语只言。我感到无比的惭愧与不安。醉是如此的睿智。率真和不虚伪。或爱或恨。醉都坦坦荡荡。垒落可见。看了醉的文字。我明白了什么是庖丁解牛。读了醉的文章。我才知道我的无病呻吟。我那浅薄的堆砌在沙滩上的深刻。与醉相遇。是我的幸运。我不敢奢求再多。 醉那杜鹃啼血的文字我用一生也解读不完。这是醉留给我的最好记念。我将永远珍藏。

想说一声“谢谢”。醉。你可听得见。

冬天的雨还在下着。醉。你可学会了爱惜自己。

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十几年前我初到国外。总是迷失回家的路。现在我又迷路了。迷失在人生的路途中。醉。请你告诉我。该何去何从——？

一切都是。一切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