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边，看一场晚雨

    晚饭之后，女儿第一个出去散步，我便得空浏览了一下网页。才十几分钟，她回来了，说：“似有场大雨。”我一看窗外，未完全暗下来的天果然风起云涌。我站起来说：“电脑给你，我去看雨。”女儿说：“傻冒。”却顺手递给我雨伞。

    街上行人急急匆匆，有的甚至小跑起来。汽车、摩托车也开得有点疯狂，看来谁都想快点赶回家。我也加紧了脚步，是想在大雨来之前到达河堤上的长亭。

    竟然很如愿，尽管无边的乌云，像谁向天幕泼了墨似的吓人，风也飒飒地吹得满天轻物乱飞，还响着一阵比一阵惊心动魄的雷，但我还是在坐到堤顶上的亭子里，才听得“哗——”地急响，豆大的雨点撒得满地白花。

    这一瞬间相当惬意，江风吹得一怀清凉。二百多米的长廊里，除我之外空无一人，于是便觉独占了眼前河山。厚厚的雨帘，把河里的桅灯遮蔽得如梦似幻，对岸山形若有若无。此际闪电格外频繁，隔几秒钟就来一个。电光若从天顶射出，顿时雨云忽变得透明，天地间为之一亮。河滩、水流、船儿、远山……一眨眼的功夫，目光及处，如沐了一层水银。电光若从山背后射出，不但山廓分明，还如罩上了一环佛光。最好看的是，云深处向远方的大地打落的闪电，如银龙般一现即逝。电这东西似很神秘，但大自然却让你能目睹它多姿的身影。

    风横的时候，雨也斜，亭子里已经挡不住雨。我张开伞背风而立，依然坚持着企图搜寻每一条雨丝。“千条线，万条线，落到水里都不见。”不管雨下得多么凶狠，一旦回到母体的怀抱，尽皆敛虐。我还捕捉每一次闪电，每一次闪电其实是天地之间压力差的释放。连续的艳阳天，你未必心情都能晴朗。而故意遭遇一次看似危机四伏的风雨雷电，或可达到一种心灵的祥和。

    一个多钟头之后，风温柔起来，雨也渐歇了。远方的灯光，看起来比平常更明亮。电闪雷鸣一浪比一浪弱，微光中，可看见天上的流云，已撕成了棉絮似的，再不像乌贼喷墨。对岸的山色看不清楚，但不难想像，明天，树会更绿，草会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