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梦阑:
关于爱恨
现在常常想起,从前是个太过激烈的孩子,永远地爱憎分明,不给人留有余地,亦是断了自己回头的余地。
慢慢地长大,经过看过,知道很多事不是想象中那么分明,有一些爱与恨总是在边际徘徊。爱或不爱,恨或不恨,不可能有这样一柄慧剑来剖清它。
一直是喜欢筹备聚会,却总是在聚会刚刚开始时就变得不言不语。天性是喜散不喜聚的吧,知道聚后,必然是散,所以每次聚会总想做第一个离场的人,可以不用独对繁华过后的寂寞。
就像看到朋友写:“于最妙处,停。”突然地心动,想起那个任性女孩的十八岁芳华,她说:想在最美丽的时候离开这世界,就永远不会在爱她的人心中老去。
这一生的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不会给你懊悔重来的余地。其实心里亦是知道,懊悔也没用,生就如此的个性,即便可以重新来过,必然还是那样的一路去走。
所以,还是爱着茶吧。茶叶,它是不管你如何来饮它的。到季节了,它就生长;采下来了,它就成茶;有水来浸,它就舒展。
众鸟高飞,孤云独闲,坐看茶烟,两不相厌。如是此,多好。
可惜,看穿是容易的,接受仍是难的。所以,常常会奢望,如果真的能,一夜变老,那该有多好,用一夜走完一生,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不可预知。
关于拥抱
那天朋友说,有时候真想找个人好好拥抱一下,觉得自己真的爱满怀。也许只是轻轻的一个拥抱,也许只是无言的依偎,那就美极,那一刻,真的可以死去了。
忽然沉默。
想起自己曾经写过,可以安心地在一个人的怀抱里温暖是一种至美。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一种安心也是不可得的呢?
我们的拥抱,更多给的是同性的好友。每天亲爱的亲爱的,所有的蜜语甜言都是交付给了女朋友。
女儿每天晚上入睡前,会伸着嫩藕一样的小胳膊娇声要求着:还没抱抱呢。轻轻拥过去,她会紧紧地抱住我,像小狗狗一样在我的发间使劲嗅着,嘴里咕哝着:哦,香香的妈妈。然后,松手,甜笑着入梦。
每天清晨醒来,女儿会轻轻爬上我的床,钻进我的怀里,悄声说:妈妈,我是你的小电池,要在你这块插座上充充电。抱着这个软软的小身子,她会像小猫一样打着均净的小呼噜,是那样毫无防备地交托。
而与平儿每次的见面,瘦弱的她都会飞跑过来,把我抱起:宝贝儿,想死我了。总是止不住感动,我和她,那么多年的路一起走过,分享着所有的悲欣,拥抱着,是无言的支撑。
第一次和鱼儿见面,她穿着我最爱的红裙子蓦然出现,像是多年的好友,我们轻轻地相拥而笑。那是前世与今生的遇见,那是一条向上的鱼儿与一条向下的鱼儿在水半央的际会。
就像茶与水的拥抱。茶叶的曼妙之舞必得有相应相知的水来和她。
只是,除却这些,仍是吝于拥抱的。这个世间,给了拥抱太多其他的附加。什么时候,可以做到,相见,微笑,拥抱,却依旧云淡风清。
相见,微笑,拥抱,却依旧云淡风清。
我想,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