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书橱里放着一把扇子。是聂卫平先生来日时送给友人的。几经转送送到了我手中。聂卫平先生当年有日本克星的称誉，在日本棋界颇有些人气，友人也不少。相信象这样的扇子送出去不会只是一把。

打开扇子，是聂先生手书的两个大字——冲天。

应当说，聂先生这两个字写的不错，有模有样，有点儿体。看到这两个字，我自然就想到了楚庄王的故事。史料上记载，楚庄王三年不朝，一飞冲天。关于楚庄王冲天的问题。我的看法和史学家们不尽相同。楚庄王虽然报了晋国的城濮之仇，成就了春秋霸业。但也有围弹丸小国宋国九月而不下的无奈。这样的冲天，难免要被打折扣。最多也就算摸摸天。就如同他在洛水河边周室问鼎碰一鼻子灰一样——自取其辱。

冲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点人人都清楚，我想聂卫平先生也清楚。

聂先生曾经是我的偶像。八十年代他在中日擂台赛上的骄人战绩，鼓舞了一代人。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赞美也不为过。他与武宫，大竹世纪之战的棋谱我至今还能打出个大概。就在我和全国人民一样翘首以盼，等待聂先生再创辉煌，一飞冲天的时候。他却不知那儿出了岔子，从云端一头扎了下来，让人始料不及。

也许上面太冷。这位史无前例被政府授予的棋圣行前匆忙，忘了多添几件预寒的棉衣。

也或许人间的诱惑力实在太大，聂先生舍不得。

重返人间的聂先生面对媒体念念不忘最喜欢说两件事。一件是邓大人，陈老总。如果聂先生不是一个棋手的话，他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另一件是他认为他的前五十手棋独步天下。稍微懂一点围棋常识的人都明白，围棋是个什么样的游戏。这就好比一个马拉松运动员，跑到终点对裁判说，前半程我跑第一。

很多年以前我读过聂先生的传记。聂先生自嘲说他曾在北大荒修理过地球。不知他现在的言论和他当初从事的工作有无关系。聂先生在传记里还说，当时他一个人找不到下棋的对手，就躺在火炕上，仰望着棚顶，用左脑和右脑搏弈。我想除了聂先生没有人能具备这样的超凡本领。

不知道聂先生说话，使用左脑还是右脑？

聂先生向来以语言幽默著称，尤其是大盘解说时，更是妙语连珠。我相信聂先生是在幽自己的默。当不得真儿。

聂先生下棋时有一个众所周知的习惯——吸氧。我们都知道，围棋是有别于其它体育竞赛的，围棋主要是智力的角逐，因此没有奥林匹克那样严格的药检机构，吸氧属不属于违规行为，没有明确规定。但自聂先生后，我再没听说第二个人有吸氧的习惯，好象所有的棋手都不谋而合地回避着这个敏感的字眼。和日本棋手谈起，他们也都一笑了之。可他们的笑，让我觉得心里不舒服。

我不是存心想找聂先生的毛病，现在中国的围棋水平，已经赶上日本了。聂先生功不可没。当一切都已经成为往事。聂先生仍不失是一位我欣赏的名人。和央视道貌岸然的赵某某比起来，聂先生可爱得多，优秀得多。敢作敢为。是真男人。聂先生的那把扇子，依然还放在我的书橱里。每逢友人来，弈上两局，我还会把那把它拿出来，现在下棋对我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再看到扇面上冲天这两个字，我会想，人，还是踏踏实实地站在地上的好。

在扇面的右下角，还盖有聂先生的第二任妻子王晶女士的印章，我虽然有些困惑，但也或多或少明白了一点儿，聂先生为什么没能冲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