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袭击了我的灵感的东西来自艺术,并且据说是先锋艺术。在书店里光看不买翻一本书,是《今日先锋》的精选集子,《他们很无聊,我们很焦虑》。还有一本,题为《我们已经选择》。偷看的过程让我冲动不已。我指的是很想买它们。事实上我克制住了,一个男人应该有足够的自持力。这世界让我想买的东西太多,但很明显,我的花纸很不够。如果必要,我还可以给出诸多乱七八糟的理由,以证明不买的好处。
说正经的,关于。尼采说要教导世人,如何用锤子从事哲学。这活儿没几个哲学家做得顺手——后现代的那路货色并没有领悟尼采的真传。但在芝加哥,尼采多得象街头的富豪,一个个抗着铁锤,满脸激愤,愤世嫉俗,东奔西突。那小子于是也变成了尼采第N,先是拍了个只四分钟的东西,《行者·NO.1.路标》,默片,黑白的。不过是把接头乱七八糟的街头路标录制下来,一种光色时空的光怪陆离。这一点让我震动。因为这让我对路标产生了迷惑。之前‘路标’从来是消除迷惑。我以为,《路标》要说的不过是,我们现代人如何迷失在都市的路标丛林。不是别的,正是路标让我们迷路。这当然是指心灵的不安与惶恐。人的心灵通常就迷失在圣人先知们那指点迷津的“路标丛林”中。人们没有善终。
这个作品让我不安。但当时我把我的不安压制的阅读的渴望中。于是我读下一个。下一个是《行者·NO.2.镜像》。10分钟,黑白,也是默片。拍的是镜子里的世界。于是我们看到满世界的诡异与扭曲,时间以及空间,还有存在的境域。第三个是《行者·NO.3.东奔西突》,题材是接头的行人。我很遗憾没有机会用视觉来捕捉这些作品。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我的心里受了很大冲击。整个晚上,我一直在校园里游荡,迷惑地耷着眼和脸。我知道今天下午看的东西在我心中发酵。‘路标’让我迷失了。我职业习惯让我思考起哲学。我又在想那个硕大无比的问题,这个问题一直象现在的路标一样困惑着我:我们究竟要把哲学做一个什么样子的问题?按照维特根斯坦和海德格尔的看法,现在的哲学不应该自信是真理,而仅仅是路标。老维说,要在可能有胡说和语言误用的地方放上路标,警告世人多加小心。老海干脆写了一个叫做《路标》的文章,并且编了一个集子,也叫《路标》。之前我以为这想法很高明了。但突然觉得哲学家仍然在孜孜不倦并且毁人不倦。把哲学缩水为路标,这和把哲学看作上帝本人并没有差别。逻辑上是这样的:既然哲学不是上帝本人,它又如何冒充引领人们的的使者?当使者和当上帝难度相当。并且,“使者”背后有个基本预设:即上帝的存在。作为路标的哲学依旧冒充先知先觉的教导者,似乎人们不晓得怎么走路,至少不晓得走那条路。我现在明白,我一直不满意哲学这样一个宣教者的姿势。我们看到,作为路标或者绝对真理的哲学,都有一个深层的神学基因——哲学以及哲学家自以为是耶酥,自以为是拯救者。柏拉图一开始就表达了这个优越感,说我们大众蠢不可及,知道的只有意见,而哲学家才知道真理。于是认定哲学家最适合当皇帝,名曰:哲学王。可惜柏拉图没有当王,也没有那个大哲学家真的当了王。后来的哲学家没有柏拉图这么赤裸裸,但都继承了他的理想。据说,一切哲学都不过是柏拉图的注脚。
哲学自命真理之学或真理之光。这不是不可以。但这时候的哲学以及真理本身也只能的一种语言游戏。一种光芒可能照亮大地,也可能遮蔽心灵。时代历史的进程并没有让我们离真理更近一些。今天,我们似乎离真理更远了,甚至没有人相信它的存在。后现代的泛滥是不能不面对的一个基本局面。今天哲学上若有任何大的进展,就不能不先跨越后现代的质疑。形而上学的时代已经终结,现在风行“后主义”。时代需要的不是新形而上学,而是后形而上学。“后”是POST,是反对和超越。哲学的语言学转向把对思维与实在的研究转向了语言、思维以及实在的研究。这事实上并没有什么突破,因为问题依旧,不过了换了套流行的春装。但老维后来露了关键的一手,他把语言不再看做实在世界的镜像式的对应,不再把语词的意义看做对于对象的指称。他的结论很后现代:语言的意义就是它的用法,语言不过是一个语言游戏。当然,一种语言是一种生活形式,但一种生活形式就是一种游戏形式。游戏这词不招人喜欢,尤其在中国——这是中国当下在语言上的一种游戏,一种“政治神学”的后遗症的游戏。可惜老维还梦想着把哲学搞成路标。哲学有一种瘾,一种教导大众的瘾。但现在的大众不象以往那么听话了。生活游戏换了玩法,哲学的游戏也得换着玩。
大伙不听话当然是因为大伙的不乖,但严重的不在这里。而在于哲学和哲学家(这两者通常勾结着,一个是王婆,一个是瓜)并没有办法拯救大伙。现在哲学的下场很是凄惨,它躺在医院手术,离太平间只一步之遥。大伙没有福气,看不到谁把真理搞到了手。《圣经》里说,看啊,那将要抬你出去的人的脚,已经站是门口。——哲学家总想超越前人。幻想踏着前人的尸骨会站得高点,但没有想到,给他送葬的人的脚,已经站在门口。
理性本身成了问题,价值和事实一直被迫分居。分居导致难产,不,不是难产,而是不孕不育。哲学的理性今天成了一个技术,我们更多地讲究程序合理性。也只能这样,因为实质合理性已经告败。哲学也现代化了,什么都讲“程序”。理性对于真理、本质、基础的理想主义努力今天已经破产。“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上世纪末的挽歌回荡在新世纪的阳光里。后主义风起云涌,反形而上学、反基础主义、反本质主义、反理性主义,什么都反,怎么都行。爱情不相信眼泪,哲学不相信理性。哲学干脆相信生命意志,相信非理性。弗洛伊德发现了力比多,尼采谈强力意志,还有那马克思,真的扛着锤子搞哲学。弗洛伊德颠覆了苏格拉底以来就流行的信念,德性已经不是知识,而是力比多。尼采靠打倒苏格拉底和基督耶酥起家,现在已门徒甚众。理性或者知识在弗洛伊德和尼采这里成了死狗。
马克思当然还在相信理性,但已经不是在传统的意义上。他抱怨哲学只知道解释世界,放话道:问题在于改变世界。理论与实践的关系在这里发生了颠覆。马克思扛着铁锤搞哲学。他说,搞哲学就是要实现哲学,实现哲学就是要消灭它。哲学家不能只是躲进小楼成一统,在书斋里搞革命。马克思走向街头与真理接头。同时,他深刻地发现,这世界最有力量的不是什么善良意志,也不是德性知识,而是经济与政治。真理是赤裸裸的,并且真理是恶狠狠的。马克思发现了这个恶狠狠的世界。他选择了革命,用铁锤和镰刀,收割麦子一样收割着资本主义的酸腐与矫情。现在的后果是,哲学如果不跟政治学和经济学联姻,就不会有对于时代生活的深刻洞见。并且,相对与对理论的精雕细琢,人们在今天更愿意用行动表达自己的耿耿热情。
到现在,我们的哲学没有感觉了,就剩了技术。技术性操作不需要感觉。思想和学术的生产已经流水化、格式化。思想的生态正在板结。板结的思想已经死掉半截。这年代异端风行,却没有真正的异端。后主义的伪异端,不过传统的缩水。伪异端没有能够解决板结的问题,反而导致了沙化。今天,思想生态的沙化和它的板结一样严重。这不是某个哲学流派的危机,而是“思想生态”的危机。哲学应该重新成为一门艺术,活泼生猛,直指人心。擦皮鞋尚且需要感觉,何况哲学。感觉不到位,就应该去擦皮鞋,而不是赖在这儿做哲学技工。艺术让我们的感觉不至于坏死,哲学要让我们的思维与心灵不至坏死。哲学是关涉真理的艺术,而不是真理本身。哲学是屎壳郎,是微生物。它并不干那种西装革履的事情,它象一个服务员。它不是真理的制造者和生产者。仅仅是成见的消解者。哲学就是让我们的思想生态不成为一滩死水,让思维的疆界不至于停止扩张。哲学不搞“最后总结”了,因为哲学无论如何不是党委书记。
我们看到,哲学也一直有着一定的自觉,它老在怀疑、批判、反思、颠覆、解构……。这是一种好的思的姿态。正是这个姿态维持着思的生态。关键是哲学得有这个自觉。哲学不能是一个名词,而是一种活动。维特根斯坦说,哲学是一种治疗的活动,这是很深刻的洞见。哲学就是异端,是持不同政见者。
“如果你娶到一位好妻子,那么你将得到终身的幸福;如果你娶到一位恶妻,那么恭喜你,你将要成为一个哲学家。”
- -苏格拉底
“如果你娶到一位好妻子,那么你将得到终身的幸福;如果你娶到一位恶妻,那么恭喜你,你将要成为一个哲学家。”
- -苏格拉底
向苏格拉底学习,娶一个恶妻!哈哈!
向苏格拉底学习,娶一个恶妻!哈哈!
方帅说要这样偶不学了
方帅说要这样偶不学了
成为一个哲学家不容易呐,得付出代价。
成为一个哲学家不容易呐,得付出代价。
那系那系
那系那系
屎克郎,哈哈 把哲学狠狠幽默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