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读董桥的书,其中最喜欢的是《旧时月色》和《故事》。而相比之下,《故事》又更加深沉、内敛,那份褪了色的幽香、零落的雅致以及旷远的沧桑总轻描淡写间不留痕迹的让人痴迷与玩味。
其实年轻人真真是不宜读董桥的。
董桥的文字太轻柔雅致,有无尽的闲愁秋思在字里行间悄悄弥漫,初识往往会觉得其中的一份矫情,但细品之下才会懂得这种雅致是源于骨子里,积淀于守望中的,而绝不是无病呻吟的呓语。
“文化遗民讲品味,养的就是心里一丝傲慢的轻愁”。很多时候,不禁暗暗从心底里仰慕一些台湾或香港的文人,总觉得关于传统文化继承中在某些自己在意的方面,他们要远远胜于大陆的我们,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叶障目的一种偏见,但这种感觉却是真实而强烈的。回头再说董桥,我想若没有了这份轻愁,大概也就不是董桥了。
董桥已经年近古稀了,梦里梦外已无非是半掩帘幕间的旧日春荫、灯火阑珊处的怅然等候以及苍凉古道上的模糊背影,于是,读完董桥,往往会不觉的沉浸在其不经意间营造的那种绮丽含蓄萧瑟古拙的思绪中,掩卷后竟也久久不能释怀。
最喜欢《故事》中的一篇――《雪斋贝子的集锦扇》。
“毓震峰的古松呈现善颂善祷的虔敬,毓峋的紫藤勾起旧家篱边的琐忆,毓崧的山茶和溥僩的白梅既是无尽的心香和岁暮的远念,溥佺的马蹄声倒是风雨荒野一个没落王朝的挽歌,最终安身的憧憬难免反映在溥佐笔下那几株深谷里的幽兰了。”
“前头三毓三溥的作品仿佛给扇子正中央的溥心畬喝道,溥心畬那一帖蝶恋花顿时洞然空明:芳菲里寻寻觅觅的是旧王孙缠缠绵绵的心事,细笔淡墨苗也描不尽梦醒天涯的百般离愁,幸亏隔篱的启功满心恋念,濡笔点染劫后心中半壁江山的无恙!而最后一格毓岳的朱竹在相比之下,却显得薄了些!”
最后董桥说:爱新觉罗几位王孙贵族雕金砌玉的修养自不必说了。
在这里,董桥的艺术鉴赏力和文字描述力自然也不必说了,自己突然想到的是爱新觉罗几位王孙贵族怎么会有如此功力?
作为一个没有历史文化底蕴传承的异族入侵者,作为当以治国平天下为己任的王孙贵族,他们怎么会在艺术上这么出色?
其实再放仔细些,可数的远不止扇面上的九位,我们可以翻翻爱新美术馆的馆藏名录:
永瑆(成親王)、載鑫、 載潤、溥儀、 溥傑、溥佐(庸齋)、 溥佺(松窗)、 溥銓、溥仲、溥侗、溥任、韞歡、浩(嵯峨浩)、毓峖(文嘉)、毓峨、毓岳(子銳)、毓峘(繼明)、毓喦、毓宜、毓崌(紫薇)、毓崟(君彥)、毓岄、毓震峰)、 毓崧(筠嘉)、毓峋(培之)、毓嶦(君固)、毓嵀(半雲)、毓嵉、毓崍、毓嵐、毓崊(瑜嘉)、毓嶙、毓崙(崇嘉)、麗水(高金華)、恆鉞、恆鈦、連經、啟源、啟功(玄白)、啟驤、啟族(金意庵)、鴻鈞、萬鈞、兆豐等等。
千万不要以为这都是平庸的凑数之辈,其中溥杰、启功、启骧、毓詹、启源绝对可称近当代书法大家,溥佐、溥佺、毓峨、毓岚也可称为绘画大家,而溥儒呢,更是名震天下的一代宗师了!
这里,我不禁想,他们是天才吗?
如不是,作为一个异族,尽管他们有锦衣玉食良师高友的奢华条件,但艺术是不分门第的,那么他们是不是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和心血?
于是,想着想着自己就不仅感到一份恼怒和冤枉,作为王孙贵族,作为民族的栋梁,你们都忙什么啊?你们的才华是不是应该仅仅止于这单纯的艺上呢?为何不思励精图治,不思精忠报国?不思民族振兴?而导致作为流着同样血液的后辈的我们都沉甸甸的担负着一份不可躲避的指责和耻辱?
可沉静下来,望望自己那个王朝已经羸弱不堪渐渐远去的背影,也许我们应该承认:这一切都是天意吧,对于人民与土地而言,也许一份纯净的艺术遗留要远远比一个勉力挣扎的王朝更有价值和意义!
那么回过身再仔细看,作为一个人,这样的生命轨迹也许又是完美的那么令人艳羡了!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和资格来指责呢!
人生,很多时候到处都是不可破解的谜!而人生路上更是有无处的岔道与路口,我们永远也分辨不清哪条路更平坦、哪条路更近捷、哪条路有更美的风景?
其实能做的也许只有平静的选择,然后平静的走下去。
其实,都是短短的一生,哪条路又不一样呢?
话题不知不觉扯远了,突然想:不知董桥先生怎么看?
许是淡然一笑吧!
先坐下
再看!
问好雪落无声哥。
只看过一本《董桥散文》,内容早已忘却,倒记得他老师是苏雪林。
雪落无声君大才
无言以表
朵儿姐晚上好!
只看过一本《董桥散文》,内容早已忘却,倒记得他老师是苏雪林。
雪落无声君大才
MM这从何谈起啊?让人汗颜!
周末是安静时光,胡乱交流而已啊!
周末是安静时光,胡乱交流而已啊!
茶余饭后的交流已经这么高水准!
怎么老觉得雪落无声君还有许多陈普似的藏品大作啊?
董桥的书读起来很特别,别具分味。
先向雪落君问好。
再拜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