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条小河

    春节得几天休闲，又想去看看李花。大寒刚过时，我便发现李花开了。曾感叹它弱小的生命，竟早早就响应了春的消息。然而一场铺天盖地的暴寒，不知它是不是挺得过来。人对物有种牵挂，不一定是生情，只是偶然间的一点心事。

    立春前一天，阳光鼓舞了半日。但被肆虐已久的大地，很难苏醒。寒潮撤退后的余孽，南方的冷，像特务流氓似的，很是阴险。挺得过明火执仗的侵犯，未必防得住阴险的暗算。张扬的紫荆花没有凋零于轰轰烈烈的冰风雪雨中，却在慢慢的阴冷下失去了姹紫嫣红。

    我选择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入谷。轻车就熟的路走起来虽然省时，但春节几天，大多数就是为了浪费。这种浪费其实也不可耻，就像烧烟花爆竹，明知烧的是钱，换回一场热闹，也觉得值。时间与金钱保不住不浪费，只是觉得值了，才心安。何况走新路，或能碰碰新意。

    意外地发现了一条小河。本应说是小溪，但我宁可说它是小河。因它流量大而无声，没有小溪的潺潺，也没有泉水的淙淙。长江黄河，又或是我家门前那条大江，到宽广时，便无声了。流水在狭隘之处，才会激愤怒吼，一旦冲出羁绊，便趋于沉默。又或是，越接近入海的归宿，会变得越是平静。河的过程，也与生命的过程一般，心宽时，反而无言。

    为过这条小河，我花了一个多钟。一是没有桥，二是不想脱鞋。我想找一个能一跃而过的地方。逆着水流而上，这一路便挺是惬意。虽说不闻花香，却也不乏鸟语。数不清的麻雀在一片小小的草坪上歇息，仅距几步，竟然不因我的到来而惊飞。环境的和谐，莫过于弱小的生命，感觉没有威胁。

    在一处很窄的地方，小河急速地流着，为冲破几块石头的阻碍，小河发出费力的喘息。水流，可以变得像大河那么宽广，大海那么深厚，洪流那么愤怒。但它的起始，只如眼前的稚嫩。稚嫩的小河我可以轻轻跨过，但却不能不敬畏它的将来。

    过了小河，才知没有去到预想的山谷。但这山谷里李花更多，一片山坡一片白，细看来，朵朵素面朝天，冷风中有着几分得意。忽地好像放下了一段心事，又好像，那心事，在走过小河的时候，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