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片柳叶

    荷塘边不少树，最显眼的是湖边的一排排柳。因为它阿娜？还是因为它谦恭？三九严寒的时候，它没有落叶。虽然修长的叶子已失去了油润，但千条万条残残的绿，依然在萧杀的西风中得意地飞扬。没有雪飘的南国，树不落叶很普遍，我以为柳亦如是，但错了。

    立春之后，天气很快转暖。暖和的天气反而不敢恋床，于是起早，去公园走走。我惊讶地发现，春来的时候，柳落叶了，落得几乎精光。尽管还有些残叶挂在枝上，但“赤条条”，已可以用来形容此时的柳枝了。绕着湖边走一圈，我想找一棵落得“一丝不挂”的柳。

    我还想看看其它树种，是不是也和柳一样，立春了才落叶。比如榕树，比如紫荆树。是的，它们也落，但很小量，黄得枯涩了的叶子才会零散地离开枝头。只有柳，那些决意告别生命的老叶，层层叠叠地铺满了湖边的小道，水边的草地。有些落到水面上，像我们童年时放的小纸船一样，看着微风轻轻地使舵。

    北面湖边不远，有个湖心小岛，一条不足十米的小桥通往那里。我没有过去，只在桥头找个地方坐下来。另一边桥头就有棵孤独的老柳，粗看它符合我寻找的条件了，从上到下，似再无树叶。一条条简单的树枝，让我想起了珍珠链。枝上的“珍珠”，当然不是花蕾，而是将来要长出新叶的节。

    让我坐下来还有一个原因，这棵柳树下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看年纪应该是刚上初中，各捧着一把小提琴，正在轻声地交谈。他们是来这里练琴的，不知年少的心，会不会觉得眼前的生活很幸福。不过几十年之后，他们肯定会记得，少年时有过一个一起练琴的两小无猜。

    我想听他们交谈完了继续练琴，目光也时不时的打量孩子们头顶上的那棵柳树。 我忽然看到了，在树腰不算很高的地方，还有一片柳叶。它的色彩已谈不上绿了，与柳枝的淡棕色差不多，只是带有点青转黄的味道。再细细的搜索，没有了，这是最后的一片了。

    看到这棵柳树最后一张叶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男孩和女孩的琴声响了，他们做着音阶练习。弓走得很平稳，音程也很准确，听得出受过专业的指导。音阶练习其实是很单调的，但我听出了一种说不清楚的韵味。最后一片柳叶，在孩子的琴声中飘然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