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和他的狗(续9)
九
笑声中队长站起身说谁也不用挡子弹,一向蔫巴巴的他有些激动地说:
“那天大队书记找我,要把今年化肥名额多给我们,争取亩产也拿笫一,你们说这个笫一是不是才是最值得要的?......我也想拿笫一,可是这些年队里穷得叮当响,分配的份额还差一大截钱,那能多买呀!”
说完神情有些忧患,随之唤阿香倒酒,招呼大家猜拳豁指。说今晚先乐一乐明天再想办法,这道坎已经过了,再高的山也可以翻越。
顿时,“哥俩好”、“一定中”、“六六顺”......的划拳声一浪比一浪高,直往天井的上空飘散。
这种场合我只有作墙壁上观,看着他们大碗吃肉,大碗喝酒,放声说话。
曾经,一声声革命口号让这些种田人麻木不仁,一个个政治运动让他们无所适从。我想,今天他们也许会从多年的困惑中慢慢走出,重新找回自我。
阿宝输了码喝了几口酒,脸红红的离开座向我递眼色,引着我进了他的房,吩咐把床底里面的一个瓦罐拿出。
虽然他没说罐子里装着什么,但是我没有犹豫,爬进床下在角落把瓦罐取了出来。阿宝已经不再是令人厌烦的驼子,而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在阿宝的身后,捧着满是灰尘,口子用泥巴密封的瓦罐走到队长面前。
队长和村民已经有几分醉意。队长晃着脑,望着阿宝拍打着罐子,舌根像粘着似的含糊地埋怨阿宝,什么时候藏的好酒,现在才拿出来......
阿香在一旁猛喊:“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了!”
阿宝眯着眼对阿香说:“好,不喝就不喝你摔了它!”
阿香以为阿宝生气,连忙十五公长,十五公短的唠叨起来。
我掂量了一下,瓦罐不象有装酒的重量,很是纳闷,不知阿宝又要唱那出。
阿宝向众人微微一笑,猛力将我手上的瓦罐推往地下撞,瓦罐砰声碎了。
瓦罐碎成了几块,里面装的全是小面值纸币和硬币。
我口瞪目呆愣住了。
“这是我和灰毛卖猴戏攒下的钱,没细数大概有三几百元。这些年我已经累垮了身体,不能再在外闯荡,这钱是打算回村用的。回来以后,我的吃住队里全管了,一直用不上,队长,你们都拿去买化肥吧。”
阿宝说完吹响口哨,步履维艰地和灰毛回房去了。
望着阿宝和灰毛的背影,队长酒醒了,村民酒也醒了......
我竭力忍着满眼眶的泪水,和呜咽着的阿香拾着满地的散钱,一张张叠整齐,一遍遍数着。
2011.10.17 (全文完)
顶!
有道理.谢谢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