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丁亥年,屈指算来,已是外婆的108周岁诞辰,虽然天各一方已有14个年头,但她的音容笑貌却常常出现在我的梦中。外婆只生了我母亲一个女孩,所以父亲和母亲结婚成家后就与外婆住在一起。俗话说公婆疼长孙,外婆赐我于无微不至的关爱——那是一种难以忘却的慈爱。
最早我记得,外婆的背梁象是一只移动的摇篮,她会每天背着我走过幽深的四丈湾,喧闹的摇手湾和宽敞的君子弄(当时的感觉),到曾经较为繁华的南门坛上去玩,到长兴书场里听书喝茶,到老三星糖果店里去买好吃的茶食,到黄兴的摊头上去吃香糯的糖粥,在沿街店铺五颜六色的招牌上教我认字……在她的一步一颠和亲切的唠叨中,我逐步认识了陌生的世界。
后来我感到,外婆的肚子里装着无数的故事,她会讲《封神榜》、《水浒传》和聊斋,她会把书场里听书的内容再讲给我听。,夏天我在院子里仰望着星空,外婆摇着扇子为我送风和驱蚊,她手臂弯里仿佛装着一根弹簧,保持着一种不快不慢的节奏,一边摇扇一边娓娓动听地开讲;冬天,则早早安排我上床,她坐在床前戴着老花眼镜做着永远做不完的针线活,讲着我百听不厌的传奇人物和善良的鬼怪,昏暗的灯光下是外婆慈祥的脸盘,我盯着盯着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再后来我发觉,外婆的两只脚象有力的鼓锤,她的走路仿佛是在大地上敲起了独特的鼓点,那是因为
外婆好酒,心情好或者有空的时候,总喜欢喝上一、二盅白酒,如果我母亲不在,她就会招呼我抿上一口,理由竟然是喝酒要有人陪着才开心。外婆又不嗜酒,文革期间家中遭难,一为免口舌,二也无闲钱,几年不喝酒,照样没酒瘾。直到我们插队兄妹几个陆续回城,父亲落实政策,家中的生活逐步恢复平静后,她才又慢慢地开始了喝酒。我每个月都会给外婆一些零用钱,逢时逢节也会给她几瓶酒,我想这也谈不上什么回报,只是尽孙儿的一份孝心罢了。
我结婚以后不久,就搬到单位分配的新房内开始了独立生活。因为离家不远,外婆又把她对我的慈爱扩散到了我的妻子和女儿身上,用她那老一套的思维方式在生活上给以关照和指教,如果采纳了她的办法,她会高兴和满足很长的一段时间。过了90岁后,一向自理能力较强的外婆不慎摔断了股骨,只能卧床静养,那两年对好动的她来说是一种无奈和寂寞,她开始主动地提起身后的事,我们也只能尽量给她以安慰。1993年我因公出差西安,临行前去告诉她一下,并询问她是否需要什么?她直言不讳地向我要酒,她在病床上依然要香上几口,只不过要我们把酒倒进茶壶里,让她在需要的时候能不用求人地自己享用。意想不到的是,我到西安的当天晚上,就接到妻子的电话,说外婆已经过世了。惊谔万分的我方才明白,外婆是有预兆的,当我去向她告别时,就已经注定了天各一方的结局,她向我要的那瓶酒再醇再好,也只能蕴含一种未了的情思……
外婆驾鹤西去后,我常常会想起她的种种好处,但我所做的真正对外婆有所交代的也无非只有两件事:一是2004年父亲去世后,我动员全家支持殡葬方式的改革,把父亲的及原来安葬在虞山公墓的外婆的骨灰盒都安放到虞山思亲苑,在挖掘外婆的骨灰盒时,竟然发现水泥池内是满满的一池水,外婆的骨灰盒就浮在上面,若非搬迁,外婆将长困水淹之灾。二是母亲因年迈体弱,把祭奠先人的事务托付于我,我就把这项差使看成是缅怀亲人,重温亲情的机会,常常在假设为外婆坐的位置上多斟一些酒,因为我知道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这杯中之物。我想外婆在那个未知的世界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她所喜欢的大孙子果断地改变了她惨遭水淹的厄运,因为她所喜欢的大孙子没有忘记她喝酒的嗜好,所以在她所呆的地方依然是洋溢着无穷的欢乐,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俺也想外婆.
问好柔木兄!
读一份难以忘却的慈爱
与怀念。
深情.细致.
谢谢楼主的文章!
楼主的文章让我想起了奶奶,谢谢!
心底深深的怀念!
难忘有慈爱,感人!
亲情总是让我们发自心底涌起感动,感动这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