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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山御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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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弁温谷

在中国，历来有“以茶代酒”的习俗，每逢宴饮，不善酒或不胜酒力者，往往会端起茶，道一句“以茶代酒”，以尽礼数。但这一广为所用的典故因何而来？酒为何酒？茶又为何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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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山御荈茶代酒
文/图：佛见笑

西晋陈寿在《三国志•吴志》中记载了这样一桩韵事：吴主孙皓每次举行宴会，在座者至少要饮七升酒，虽然未必完全喝入口中，但也要斟满而干并亮空盏。大臣韦曜只有二升的酒量，孙皓对他礼待有加，暗中赐其茶荈来代替酒。

说起这一我国首倡的“以茶代酒”礼仪，自然要提到自古出美酒、佳茗的江南望郡湖州，也就是孙皓早先被封为乌程侯的领地。

湖州是《茶经》的诞生地，并素有“茶道源头”之美誉。湖州茶事，一如湖州艺文，清丽隽永，源远流长。南朝宋山谦之《吴兴记》载：“乌程县西二十里，有温山，出御荈。”乌程是湖州的古称，温山为“湖州主山”弁山一峰，迄今为止，温弁山区已有1700多年的产茶史。御荈是浙江最早有文字记载的贡茶，也是中国最早的贡茶之一。

唐代，隐居湖州的陆羽曾考察弁山，其在《茶经》“七之事”中也援引了“以茶代酒”的典故。宋代，周文璞作茶诗《与弁山道士饮》。另据明代方志记载：元时，临济宗高僧中峰明本爱御荈，因弁可栖禅，遂创幻住庵，中峰还在山顶置茶园百亩，以泉水煮之，为民治疫疠。

清初，彭孙贻《茗斋集》短歌赞卞山（即弁山）：“昔泛白蘋洲，未到云深处。今遇卞山僧，遥指云中树。卞山处处皆白云，千峰万峰云不分。白云回合即山寺，僧在乱云堆里睡。修篁蔽天亏日月，香茗流泉隐仁智。霅溪南下合苕溪，百里苍苍猿一啼。我欲寻僧采茶去，更入此峰西更西。”

而“当代茶圣”吴觉农先生认为：温山所出的御荈，可以上溯到孙皓被封为乌程侯的年代，并且当时已设有“御茶园”的推断。

颇为有趣的是，“乌程”一名，和酒竟也渊源至深。远在秦以前，时称菰城的湖州便已有佳酿“乌程酒”名世。《浙江通志》引《西吴里语》曰：“秦有乌氏、程氏，各善造酒，合其姓为乌程县。”而北宋吴兴人朱肱更是写下了彪炳中华酒史的《北山酒经》。

乌程酒名素远扬，以致“诗仙”李白不远千里，慕名赴湖州开怀畅饮，并豪言“青莲居士谪仙人，酒肆逃名三十春；湖州司马何须问，金粟如来是后身。”这一传奇故事，为明代小说《警世通言》和《今古奇观》所乐道。

历代以来，有关乌程酒的诗文比比皆是。如唐李贺“樽有乌程酒，劝君千万寿。”张文规“得醉乌程酒，思斟平望羹。”罗隐“一瓶犹是乌程酒，须对霜风度泫然。”宋王安石“渌水乌程地，青山顾渚滨；酒醪犹美好，茶荈正芳新。”元张宪“急管繁弦莫苦催，真珠剩买乌程酒。”明徐乾学“春来醅发乌程酒，雨过香生顾渚茶”等。旧时，湖州还有碧兰、云溪、六客等知名的酒堂号。

再说“以茶代酒”，唐钱起《过张成侍御宅》云：“杯里紫茶香代酒，琴中渌水静留宾。”宋秦少游诗曰：“薄茶便当乌程酒，短艇聊充下泽车。”而杜小山那一句千古流芳的“寒夜客来茶当酒”，更是将“以茶代酒”提升至前所未有的清雅境界。

遗憾的是，当初陈寿在记载“以茶代酒”时，未写明茶荈“代”的是什么酒。而后世《品茶要录补》、《茗史》等茶书尽管也摘录了“以茶代酒”，却未曾考据酒的出处。但结合吴王祖孙三代，尤其是乌程侯孙皓与“酒茶之乡”湖州的渊源，以及乌程酒至晋代仍作贡的史实，有理由可以推定：茶为温山荈，酒是乌程酒。

笑按：拙茶文（简版）已发表于2007·09·10《人民政协报》专刊，今天是教师节，且“以茶代酒”祝贺一下（题图为湖州温山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