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著作补遗
发布时间 2011-12-06 浏览 54894 次
二卷。但在《新唐书》中,有《茶经》而无《茶记》;《崇文总目》中,则恰好相反,不载《茶经》而只列《茶记》。因此,钱侗在作注时,即明确指出“《茶记》即《茶经》”之误。万国鼎在文中虽把《茶记》也列作一书,但他也表示:“钱侗所说可能对的。”所以,万国鼎本人是作为存疑而不是作为陆羽的一种正式书目提出的。根据历史上和万国鼎对《茶记》一书的这些看法,笔者认为在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茶记》非《茶经》之讹之前,还是暂不把《茶记》正式列入陆羽的著作书目为妥。如果同意这样,那么,迄近年为止,我们知道和发现的陆羽著作,共是十种;把陆羽参与编写的《韵海镜源》算上,也只有十一种。

  《韵海镜源》的主要争议,一为有人把这本书和陆羽的《源解》相联系,认为《韵海镜源》即《源解》一书。有人则把《韵海镜源》作为是陆羽所著或陆羽主编的一部巨著。其实这两种理解,似可作重新研究。《源解》三十卷,如《陆文学自传》所说,无误是陆羽的作品;《韵海镜源》,共三百六十卷,历来作颜真卿编纂,这在作者和卷数上,都表明是不同的两部书籍。另《源解》在《梁谿漫志》中作《姓源解》,系考述姓氏源流的作品,《韵海镜源》,是汇考韵音的小学之作,二者在性质上也是不同的。所以,《源解》和《韵海镜源》,应是内容无涉的二部不同著作。

  至于《韵海镜源》算不算陆羽著作?笔者认为,算也不可全算。

  关于《韵海镜源》,在《颜鲁公行状》和《颜鲁公神道碑铭》中记述得很清楚。这本书是颜真卿在三个地方组织三套班子完成的。天宝中颜真卿在平原时,组织封绍、高筼等开始编写是书,计划分二百卷,稿成四分之一,因安禄山乱而中辏大历年间颜真卿剌抚州时,又与左辅元等继续编写,扩增成五百卷的一部初稿。在颜真卿任湖州后,当地文人荟粹,颜真卿委政其他官员,拿出自己的俸钱作费用,集陆羽、萧存、陆士修等数十人笔削旧章,广核群书,编定三百六十卷,最后以颜真卿的名义,奏呈朝廷,因此,《韵海镜源》,陆羽只参与三稿的部分编著和审定工作,把它称作是陆羽所著和陆羽主编,就有点过头。就全书总的编纂情况来说,把它作为颜真卿的成果或由颜真卿主编还是比较合理的。

  

(三)陆羽著作补遗

  陆羽学赡辞逸,见广识博,他一生的著作应该还是较多的。所以,上述收集、汇录的陆羽诗文和书目,决不是陆羽著作的全部,而只能说是千百存一。以诗词为例,陆羽与当时的诗人文士交游极广,常相吟和,现在流传下来的陆羽友人酬答陆羽的诗篇还有数十首,但陆羽本人的诗作,连残句也只存五首,这就是一个明显的差距。对于历史上已经散佚的陆羽著作,我们现在当然已无法再现,但能否在古籍中间更多的找出一些佚著踪迹?这不但对研究陆羽有益,也是可以肯定有所收获的。出于这一愿望,笔者近年在翻阅有关史籍时,就有意识对陆羽著作加以注意,并顺手作些摘录,现据积存的若干资料,作补如下:

1.诗集。

(1)《陆羽崔国辅诗集》。早佚,系陆羽和崔国辅的唱和集。

  崔国辅,吴郡人(一称清河人),开元进士,累迁集贤直学士、礼部员外郎,是盛唐一位颇负盛名的诗人。天宝十一年(752)贬竟陵司马。据《唐才子传》记,崔国辅至竟陵后,与处士陆鸿渐相游三岁,交情至厚,谑谈永曰,“雅意高情,一时所尚,有酬酢之歌诗并集传焉”。《陆羽崔国辅诗集》,大致刊于天宝十二三年崔国辅贬竟陵任上。是集他书不见,此据《唐才子传》卷二增补。

  (2)《渔父词》。系陆羽及颜真卿、徐士衡、李成矩共和张志和“渔父词”集成。全集共二十五首,现唯有张志和数首存《续仙传》传世。张志和,婺州金华人。《新唐书》有其传,肃宗时授左金吾卫录事参军,后坐事贬南浦尉,以亲丧不复仕,隐江湖自称“烟波钓徒”。著《玄真子》,亦以自号。颜真卿刺湖州时,以舟为家,浮游苕上,与陆羽和真卿常相酬和。陆羽曾问张志和:“孰为往来者?”张答云:“太虚为室,明月为烛,与四海诸公共处,未尝少别也,何有往来?”《渔父词》作于大历七年后颜真卿刺湖州任上,是集不见他书,此据《颜鲁公文集》“逸诗存目”增补。

  (3)《陆羽移居洪州玉芝观诗》。原集佚,今在《权载之文集》中唯存权德舆《萧侍御喜陆太祝自信州移居洪州玉芝观诗序》一篇。按诗序所记,陆羽和萧瑜在上饶时,“相得欢甚”;后来萧瑜任职洪州(今南昌),陆羽又由信州移居洪州玉芝观,相互应随。是序不只为萧瑜“喜陆太祝移居洪州玉芝观”一诗而作,也是陆羽和萧瑜诗集的一篇总记。如序中所说,序文包括了“侍御唱之,太祝酬之,法曹(崔载华)和之”三篇;并还寓有为他们以后“继而和之”作序之意。因此,由这篇诗序来看,权德舆作序的萧瑜“喜陆太祝移居洪州玉芝观诗”,很可能是陆羽和萧瑜等人在江西时所辑的诗集的领首的一篇。这一点,在有关方志中也都提到《陆羽诗集》事,似可相互印证。如果这一推测不错,那么这本诗集,大致刊于贞元三年(787)左右。因为据权德舆和萧瑜的有关史料,他们共同移居洪州的时间,就是在这一年前后。这也是陆羽由上饶移居南昌比较可靠的时间。

  2.地志。

  (4)《杼山记》。杼山,位今吴兴县西南,是皎然主持的妙喜寺所在地。陆羽隐吴兴期间,曾一度寓居此山。大历七年,颜真卿刺湖州以后,与皎然、陆羽常相过往,次年袁高巡部至湖州,与颜真卿等会杼山,颜出资构亭于山东南,陆羽以亭成于癸丑岁(大历八年)、癸卯朔(十月)、癸亥日(二十一),命之为三癸亭。《杼山记》具体见于颜真卿书《杼山妙喜寺碑》,存《颜鲁公文集》。由碑文分析,《杼山记》大概撰于大历七年以前。因为碑文中颜真卿对杼山的位置、形胜、掌故以及妙喜寺的变迁,记述得都很简单,原因是有“陆羽《杼山记》”已载;而碑文中对“三癸亭”和《韵海镜源》等事的记述却比较详细,意在补《杼山记》之不载。所以,《杼山记》一文,很可能是作于颜真卿刺湖州之前和初期。(5)《吴兴记》。在乌程和吴兴旧志中均提及或引用过“陆羽《吴兴记》”一书。原书佚,卷数和撰写年代不详。据湖州地志沿革,在陆羽隐居浙西期间,湖州在称州之前,亦名吴兴郡。因此,《吴兴记》应该是陆羽流寓浙西时较早撰写的一本地志。

  我国已故农史专家万国鼎生前,也想把陆羽的著作做一次详考,他也发现了方志中关于“陆羽《吴兴记》”记载,但因疑于是否会是《吴兴历官记》的简写?故未列入《茶书总目提要》。其实从引述的《吴兴记》文字来看,多属地志方面的内容,与历史人物志无涉,所以《吴兴记》是《吴兴历官记》的另书,这大致不会有误的。不过,这本书在有的地方志又记为《吴兴志》,也称陆羽所撰,方志中的《吴兴记》和《吴兴志》是否一书,这倒犹须一考。这里因见到称《吴兴记》的资料较多,权以《吴兴记》先补于此。

  (6)《吴兴图经》。陆羽《吴兴图经》,存迹于颜真卿《项三碑阴述》。颜真卿在记述项羽在湖州遗事时称:“其神灵事迹,具竟陵子陆羽所载《图经》。”表明他碑文中的一些内容,引自陆羽《图经》。不过,颜真卿碑文所提陆羽《图经》,虽记系湖兴之事,但并未表明为《湖兴图经》。这里的《吴兴图经》,参照顾况《湖州刺史厅壁记》所定。顾况在《壁记》中称:“江表大郡,吴兴之为一……其《图经》竟陵陆鸿渐撰。”把引文联系起来看,陆羽所撰的《图经》,可能起初就作《吴兴图经》。但是,据宋《艺苑雌黄》和以后的有关方志来说,在宋以后又有一种《湖州图经》。如《艺苑雌黄》关于乌程酒案中引《湖州图经》称:“乌程县古有乌氏、程氏居此,能酿酒,因此名焉。”笔者只是撰写本文时发现这一问题,陆羽的《吴兴图经》,是否又称《湖州图经》?或后来的《湖州图经》是一别本?未作考证,现也将这一疑点暂志于此。

  (7)《虎丘山记》。见苏州旧志。陆羽流寓湖州时,与皎然等常泛舟到无锡、苏州北游。这期间,陆羽除作《全唐文》收存的《慧山寺游记》外,还作《虎丘山记》一篇。《慧山寺游记》,在别的文献中,另有“陆羽《惠山记》”一处。历史上“慧山”、“惠山”并写,《惠山记》或系《慧山寺游记》的简称,因《惠山记》别无多少资料,暂作《慧山寺游记》,这里略不细考。据记载,陆羽在隐苕溪期间,就曾品评过虎丘剑池井水,并以此水煮茶,故后世称该井为“陆羽井”。在贞元中,陆羽由江西、长沙复回江南时,又一度寓居于虎丘附近。《虎丘山记》原文早佚,但据残句和陆羽所写的其他山记和地志来看,其内容不外是专述虎丘历史、地理和名胜、古迹一类的山志。

  (8)《灵隐天竺二寺记》。《灵隐天竺二寺记》,是陆羽撰写的江南各种地志中仅次于《惠山寺游记》留存的文字最多的一种著作。据嘉庆《余杭县志》引《钱塘旧志》称,在早先,曾将《二寺记》饶之于石。从现存杭州较早的一部方志《咸淳临安志》来看,陆羽的《二寺记》在南宋末年还未散失。据笔者粗略统计,在《咸淳临安志》中引录《二寺记》的文字,有30多处近700字之数。表明在撰写《临安志》时,《二寺记》或刻石当还存在。另从引文可以看出,《二寺记》并非专志灵隐、天竺二寺的内容,还包括了对杭州城西各处山泉、名胜、古迹的详细考述,所以,实际也是一本关于杭州城西的地志。

  (9)《武林山记》。《武林山记》是陆羽关于杭州地志《二寺记》的补充。其出处也见于《咸淳临安志》引文。在《临安志》大石佛院的记述中,有“陆羽《武林山记》云:‘自钱塘门至秦皇缆船石俗名西石头’”等记载。《二寺记》既然是城西各处山泉名胜的专志,《武林山记》,则可能是城西以外杭州的山水名胜志。上引“西石头”的内容,其地不属城西,不是《二寺记》所记范围,由此可以相信《武林山记》,是陆羽的又一种杭州地志。

  3.其他。

  (10)《五高僧传》。有的史籍称《唐五僧传》,一卷。原书佚。

  由《唐五僧传》这一书名看,很可能是唐末或五代时集陆羽五僧人传记而成。如是这样,今《全唐文》保存的《僧怀素传》,即应是现存“五僧传”唯一幸存的内容之一。至于其他四僧属谁?笔者认为陆羽在浙中相处甚笃的皎然、灵澈和道标三人,当是其为之作传另外三个对象。这三人当时在浙江名声很大,谚有:“?之昼(清昼,即皎然),能清秀;越之澈(灵澈),洞冰雪;杭之标(道标),摩云霄”之语。陆羽与皎然为忘年交,陆羽与灵澈、道标的关系,也很密切。在后来的《西湖高僧事略》中曾引陆羽“夫日月云霞为天标,山川草木为地标,推能归美为德标,居闲趣寂为道标”的名句。这句关于道标的赞词,很可能就出自陆羽所撰的道标传记。

  (11)《教坊录》。原书佚,在现存的记述中,只知陆羽曾著《教坊录》一卷。至于这本书撰于何时?书中具体写些哪些内容,已无从查考。

  (12)《泉品》。陆羽除《茶经》中的论水之外,有无写过《泉品》和论茶水一类著作?一直是一个历史疑案。张又新在《煎茶水记》中说,元和九年,他在江西荐福寺得到一本《煮茶记》,系李季卿在维扬时命人记录陆羽品第各地水质而成。欧阳修在《大明水记》和《浮槎山水记》等文章中,极力反对张又新之说,认为陆羽除《茶经》论水之外,不可能还会有其他评水的著述。从有关史料来看,欧阳修所言,未免有些过于武断。如崇祯《乌程县志》引旧志称,金盖山,“《陆羽泉品》:山故多云气,缭绕如垣,日出云气渐散,唯金盖独迟”,就说明陆羽确曾写过《泉品》。不过,这引文与张又新《煎茶水记》中所说的内容,显然又无共同之处。所以,说张又新《煎茶水记》有关陆羽内容可能不实是可以的,但说陆羽没有写过《泉品》,就不对了。《泉品》有的书中又作《陆羽水品》,这究竟是一书之讹,还是不同的二本书?也有待进一步考证。

(13)《陆羽集》。《吴兴志》卷十八载:“吴兴志(或记),陆羽作,见《陆羽集》(《湖北通志》作《唐·陆羽集》)。”《吴兴志》是现存吴兴较早的一本地志,篇幅虽不大,但所记内容均多唐代以前的资料。这条记载,不但可以再次证明陆羽确曾写过《吴兴记》或“志”一书,同时也向我们披露,在唐时还刊印过《陆羽集》一部。至于《陆羽集》究竟收集些陆羽哪些著作?《吴兴记》是说明了的;之外还有些什么?现在就荡无可稽了。笔者从陆羽友人出版的有关文集分析,如颜真卿有《吴兴集》十卷,皎然也出过《文集》十卷,推想陆羽的这部文集,很可能和颜真卿的《吴兴集》相似,是大历或建中年间,得助于颜真卿的资助,将其在湖州时所作的一些诗文和地志汇集而成。因此,《陆羽集》虽和前面各种书文不同,但作为一种出版物,也一并补充于此。

 

(四)结语

  陆羽除《全唐诗》和《全唐文》中所收存的诗文及《茶经》一书以外,综合历史和作者增补,现在我们比较清楚的还有这些佚著和佚文:《君臣契》、《江表四姓谱》、《南北人物志》、《吴兴历官记》、《湖州刺史记》、《占梦》、《顾渚山记》、《毁茶论》、《韵海镜源》和《渔父词》、《陆羽移居洪州玉芝观诗》、《陆羽崔国辅诗集》、《杼山记》、《吴兴记》、《吴兴图经》、《虎丘山记》、《灵隐天竺二寺记》、《武林山记》、《五高僧传》、《教坊录》、《泉品》、《陆羽集》等22种。其中《韵海镜源》、《渔父词》和《陆羽移居洪州玉芝观诗》三种,虽不能说是陆羽专著,但陆羽参与编著或集有他的作品,在统计陆羽著作时,当然不能不把这些也收入。本文在前人的基础上,对陆羽的著作(包括文章)虽增补了十二三种,但由于笔者查阅的书目有限,而且只是附带进行,所以,肯定还是不全。另外,增补的这些书目,也未必精确,如《陆羽移居洪州玉芝观诗集》,当时有此一集是无问题,但究题为何名,笔者只是据权德舆诗序虚拟,并非原名。又如《吴兴记》、《吴兴图经》和《泉品

》等书,在乌程和长兴的一些县志中,《吴兴记》和《吴兴志》,《泉品》和《水品》相混;《吴兴图经》,和《湖州图经》及《吴兴图记》又混,它们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笔者后来没有作进一步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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