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斗茶风形成一种“分茶”的游艺。分茶手运用团饼茶末,以沸水冲点搅动,使茶乳变幻出各种花鸟虫鱼的图纹,甚至能幻显出文字,这种分茶游艺亦称“茶百戏”。是达官司显贵,文人闲士及僧侣羽道玩斗茶的演变。放翁在建州也曾学过“分茶”之艺。后来在《临安春雨初霁》诗有“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他在分茶前嵌一“戏”字,七妙地道出“分茶”的技艺的高超。
放翁在建州除茶诗外也有不少游览诗作,如《开无暮归》诗云:“白发书生不自珍,天涯又作宦游身。溪桥烟柳偏宜晚,野寺花迟未觉春。日暖登山思谢屐,病余漉酒负陶巾。茹芝却粒平生事,回首岩扉一怆神。”自注:“寺在紫芝山下。”开元寺始建于晋太康年间,初名林泉院,南唐改名开元寺,紫芝为建郡(建安)主山,以五代时山上产紫芝得名。他多次游寺品茗,《开元寺小阁》诗云:“缓烧海南沉,细碾建溪春。”又在《书怀》中有“濯锦江头成昨梦,紫芝山下又新年”说明陆游在建州当了二年茶官。
宋代贡茶之乡,风景秀丽,建安景观有“十二观”之说。凤凰山即其一景观。据《建安县志·名胜》载:“凤凰山形如翔凤,上有凤凰泉,前引二泉为池,曰龙凤池,池中有岛名红云岛。在凤凰山麓山坡上,一片片茶园连锦起伏,郁郁葱葱,建溪流水山前而过,这里山青水秀,地势广阔。山中有“凤翼厢”,“凤冠岩”,“凤凰咀”。北苑龙焙有“乘风堂”,“御茶亭”“御泉园”。陆在建安时曾多次游览凤凰山,考察龙焙。《游凤凰山》诗中有“一樽病比初浮白,连焙春迟未过黄。”“下岩紫壁临章草,正焙苍龙试贡茶。”最后还说“龙焙一尝端可去,无心更为荔支留”。他对闽中风物之美,使他难忘的暑荔与春茶。“端可去”终难忘。八十岁时曾为友人邢刍甫入闽赠以绝句:“君行正及荔支丹,想见临觞为破颜。此外但宜山泉煮茗雪,伤生不用擘 山。”放翁以其久客东越,开支暑荔春茶至为喜爱,终未能忘;而海错蛎房之清腴,却劝人不擘 山,亦见其君子及物之用心。
建州茶司有例:凡在北苑当过茶官离任者,例送贡余茶三年。放翁在《初夏》诗中描述了“闽中贡余茶初至”的心情。诗云:“淡霭轻 入初夏,一窗新绿鸟相呼。出门易倦常归卧,著句难一但自娱。花径蝶闲无坠蕊,酒楼人散有空墟。闽川茶笼犹沾及,肺渴朝来顿欲苏。”泰定二年(1202年)《蒙思再领冲佑观邻里来贺有感》诗中说:“便挂朝冠亦良易,金铜茶笼本相忘”。诗下自注:“往昔尝使闽者例馈茶三年,今不讲已久,余盖未沾及也。”晚年还念念不忘建茶。开禧元年(1201年)春,放翁作了《八十三令》一首诗云:
石帆山下白头人,八十三回见早春。
自爱安闲忘寂寞,天将强健报清贫。
枯桐已爨宁求职,敝帚当提却自珍。
桑苎家风君莫笑,它年犹得作茶神。
这首七律一改其铁马横戈,壮怀激烈的气慨。诗人提举福建路常平茶事后,对建茶一直怀有深厚的感情,三任提举武夷冲佑观,寄情于武夷山,诗中显示得至和而宁静,充满闲适的心情。只承袭乃祖之遗风在汲泉品茗之中,度过寂寞清淡的晚年,“直令掩扉避世俗,未尝煎茶唤邻舍”。
(摘自《农业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