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艺术家范曾大师字画紫砂壶茶壶
在江苏宜兴诸多紫砂壶大师中,吕俊杰是另类的一个。跟老一辈紫砂壶人习惯在传承中闭门造车不同,吕俊杰习过武、留过洋,玩得了音乐、和得开稀泥,看得懂莫奈、亨利·摩尔,守得住八大山人、宋徽宗瘦金体。
“功在壶外,做紫砂壶绝不能故步自封。”吕俊杰说道。对于紫砂壶人来说,这是最好的年代,也是最坏的年代。在如今“泥土赛黄金”的紫砂壶行当里,一把顾景舟的当代紫砂壶壶炒作出上千万人民币。但资本的疯狂涌动,也让这些紫砂壶人树欲静而风不止。
习武对吕俊杰创作紫砂壶壶的影响
乍看吕俊杰,光头僧面,身骨硬朗,很难把他与那些戴着宽边眼镜、用修长的手指雕琢泥坯的紫砂壶制作者相联系。事实上,从16岁起 ,吕俊杰就在父亲吕尧臣的熏陶下,正式进入了紫砂壶这个行当,如今已经近30年。吕尧臣是建国后第一代紫砂壶人,与顾景舟齐名。
“我是从小就学画画、素描、书法,但是真正决定接父亲的班,16岁时为此家里还开过一次会,因为这属于传统手工业,在当时社会上并不是很有地位,母亲因此一直反对。不过,最终还是我自己喜欢它,并选择了它。”吕俊杰说。
父亲是吕俊杰的授业恩师,给了他紫砂壶创作的基础,但真正让吕俊杰感觉有了自己的艺术语言,则是去新加坡南洋理工艺术学院进修,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可以跳出传统手工艺的束缚,看到更多的世界艺术。
“那留洋的三年对我艺术创作来说,起了决定性作用。眼界高了,做的东西、思考的方式就不一样了。行内有句话:眼低手高敌不过眼高手低,因为手是可以训练的。”他解释道。
吕俊杰把他领会的西方现代艺术的线条和色彩,结合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理解,融入到紫砂壶壶的创作中,走上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紫砂壶壶意境在壶外,一把好壶放在那里,要能给人遐想、诗意。而不是一把壶,什么都能看到,全在壶里。要让人有联系。所以我作品的名字都是深思熟虑的。比如我喜欢亨利·摩尔的雕塑,概括性很强,让你产生无限的遐想。”吕俊杰说。
事实上,吕俊杰还有一套绝活,那就是他从入行紫砂壶同时开始练起的心意六合拳。自16岁起习武,师从当代心意六合拳大家余化龙先生高足华雪平先生。2008年在香港举行的国际武术节上,吕俊杰夺得“男子形意、八卦、八极”项目金奖。
对他来说,练武和做壶都是每天必不可少的两个环节,但同时,它们又有某种共通之处。“练武讲究神玩气足、节奏的韵律。动静结合,快慢相间。快的时候形如暴风雨,慢的时候静如处子。这种武学观在紫砂壶里也很容易体现。紫砂壶和武术,都是讲究线条的艺术。”他说。
吕俊杰独特的当代审美
现在的紫砂壶壶,要么造型繁复,功能缺失,要么独一味追求材料质地,或是追求技巧、转角精密耐滑。对于吕俊杰来说,这都属于走偏了门。
“玩壶到一定境界,才能理解。真正喜欢壶的,我觉得还是简约为主。壶一定往明式家具去靠,明式家具在视觉家具里占有一个重要位置。你看清式家具,就不能和紫砂壶壶合。紫砂壶本来就要素面素心,体现一个雅。”他说。
在吕俊杰的创作上,他遵循“简约不简单”的西方现代派的审美风格。可以在局部加上修饰和装饰,但整体上一定要简约。因为紫砂壶不仅是观赏,还有触觉美。紫砂壶是用来把玩的,一定要触觉很舒服。
而他与父亲那一辈最大的不同,就是能把西方的造型、现代派的艺术糅合进传统的紫砂壶创作中去。他甚至觉得,绘画、音乐、武术、油画、中国画,都可以和紫砂壶壶结合在一起。
“我始终觉得,行万里路比读万卷书重要。不要抵触来自其他艺术门类的东西,而是要借鉴、吸收其他美学的内容,这应是我们当代紫砂壶最大的特色。思维的方法、创作的理论,好的作品是有生命力的。一件成品的原创品,首先体现作者的心境,还有一段故事。就像创作的时候要提纲挈领,你的纲是什么,你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有个核心,你的作品才会立得住脚。”吕俊杰解释道。
尽管紫砂壶壶只是个泡茶的器皿,但它已经承载了中国古老的文化和哲学在里面。从器到道,甚至已上升到一门学问和艺术。而在吕俊杰看来,紫砂壶壶正能体现中国人的大美,如同郑板桥所言:“删繁就简三秋树,领异标新二月花。”
如今,吕俊杰最贵的一把紫砂壶壶,曾卖到220万元人民币,但衣食无忧对他的创作似乎并没有什么影响。他依旧每天早上7点,去到满目苍翠的竹林中,打一套心意六合拳,开始自己创造性的一天。(编辑:杨乐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