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一种真伪同时产生的原拼凑物,例如一堂集屏,一本集册,都为当时原配,但其中有的大名家书画是伪品,小名家书画则真。推测可能是那时书画店捣的鬼——以廉价请小名家作一部分书画,羼入大名人假书画,出售时可获厚利。曾见金笺山水画一册,其中名家如王时敏、王鉴、高简等尽是伪笔,冷名人如吴述善、黄术(均学王鉴老年画法)则全为真迹。其中王鉴一画应即吴述善伪作。此类务须分开,各部分单独鉴别,区别哪此是真的,哪些是伪的,并探明其拆配的情由,才能不被迷惑,也不致使真的一部分笼统地受到冤屈。
3.拆真配真
拆掉一些题跋等,移配到另外一件书画真迹上去,匀多补缺,这也是经常见到的一种情况,当然这也是无关真伪的区别的。有查考的例子如:唐代杜牧《张好好诗》卷后面的元代吾衍等题名一纸,原是在唐赵模书《千文》卷之后的,曾见于明朱存理《铁网珊瑚书品》记载,因知原委。据说清卞永誉经常搞这一手。
又常见有从题跋中割出有名人书一段,配入集册中的。所见如《石渠宝笈续编》乾清宫著录的《宋人法书》第一册中宋司马光书《天圣帖》、《初编》卷二一宋四家集册》中的苏轼《吏部陈公诗帖》,原来都是陈洎《自书诗》卷中的题跋。康熙时吴升的《大观录》中就说:“但此迹(单指司马光一跋)在陈亚之诗卷中,不知何缘割出配入北宋诸贤诗翰也。”
更有一些不知道是独立物还是卷子跋尾,而现在移在真迹书画之后的。例如有宋徽宗赵佶题本幅的传五代王齐翰 《勘书图》卷,因图中人作挑耳之状,不知何时有人将苏轼书述王诜暴得耳聋及王氏答诗真迹一幅附装于图后,书与画绢的高度相差较远,并且宣和内府藏物绝对不会留存元祐党人的诗文在其中,所以肯定它们原来决非在一卷里的。
4.拆而不配
拆掉一些题跋和将一堂——四幅以上的屏条(非连的)、或一本册页分拆数地,所见也很多。略举前者一例:宋徽宗、高宗朝、金时昌朝“内府”所藏古书画,全无古跋,那都是有意去掉的。宋周密《绍兴御府书画式》序中说道:“……惜乎鉴定诸人如曹勋、龙大渊、张位、郑澡、平协、刘琰、黄冕、魏茂实、任源等人,人品不高,目力苦短,凡经前辈品题者,尽皆拆去,故今御府所藏,多无题名,其原委授受岁月考订,邈不可求,为可恨也。”
我以为那不是什么“人品”、“目力”的问题,而是怕有所忌讳罢?这些题跋拆下后,也许就此抛弃了,因此从来没有见过。
后者如元以前流行的六幅、八幅的屏风上的绢画,有的本来画意相连,后来拆下分散成为结构不完整的独立狭幅(以一幅绢的门面为准)。所见如北宋僧巨然画的《溪山兰若图》轴(《墨缘汇观》名画卷上著录),上边即注有“巨五”二小字(巨然画的第五幅)。这明显地告诉了我们它是个不全本。论画意也不太完整,可以并证。考宋《宣和画谱》中有的图画注明二幅以上的,除了横卷外,较多是屏幅一堂的分开数目。
又明清以来从屏风上演变出来的四幅以上的独立构图上书画屏条,也很容易分散;册页亦有被人拆去几页分存各处,有些被配入集册中的。
5.割裂分散
把一幅作品割裂、分散,不存在什么真伪问题,但总是改变了作品的原来样式,有时还因之弄得面目全非,使未割裂时曾见之于著录之物,后来看到它时竟对不上号来。在文献中我们曾看到明末吴其贞《书画记》卷四中一条,云:“江贯道《万壑千岩图》绢画一大卷。……此卷有裱手朱启明(煜)者,劝张范我切为两段,以后段并题跋为一卷,将前段又切为三小卷。”
因为一件长的画卷,分割为数段,可以多卖许多钱(一般价格五六尺与一丈是差不了多少的),因此往往被市侩们分割分售。所见割裂最严重的名品,有传为周文矩画的《宫中图》,粉本长卷,竟被割成五段,今分存美国(二段)、英国(一段)、比利时(一段)、意大利(一段)等地博物馆和私人手中。又米友仁《五洲烟雨图》卷,早被分割,段数不明,现见一部分在上海市博物馆,大约只剩原作的三分之一了。要不是根据极矮尺寸的特式和留有明“黄氏淮东书院图籍印”(黄琳、休伯、美之)骑缝印,竟不知此卷即为屡见著录的有名之物。
还有一些巨幅直轴,因为不便收藏悬挂,而出售时又比中、小幅为廉,所以往往被人把左右边或上下边切去一部分,使巨幅变为中幅。这样的“削足适履”,破坏文物,真是可恶之至。所见以明朝的作品为多,如戴进画《崆峒问道图》轴,就是被切去了不少的一个残幅,以致结构上大有缺陷了。此轴今藏故宫博物院。
又曾见唐寅画《灌木丛篁图》,横方轴,被割成大小三幅。右幅曾在第二次全国美展图录第二册中影印,右上有诗题名款;左狭条,现藏苏州市“文管会”,无款题印记,已不成结构;中幅则不知下落。最近又见到一幅旧临本,倒是完整的全图。
又见清僧虚谷画花木长屏四条,被人上下分割变成八幅,以致完全不成章法。幸未分散两处,现在又接裱复原了,收藏于故宫博物院。
还有将本人写的文篇和自己的长跋分割成为两卷的,如宋黄庭坚书的《韩愈送孟郊序》和《懒残和尚歌》二卷,现在所见都只剩后跋各一段。其它存前文而去后跋的,则见有苏轼书《归去来辞》、黄庭坚书《廉蔺列传》长卷,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