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海南香名贵,官府敲诈勒索,巧取豪夺,人们不堪承受,香源也日见枯竭。清康熙七年(1668年)任崖州知州的张擢士斗胆上了一道“请免供香”的条陈。
由于巨大利益驱使,各路人马纷纷插手采香,竭泽而渔,不但使香树枝干伤残,断根绝种,而且破坏了原始生态环境,危害山岭植物群落,造成水土流失,祸及田地家园。
这种破坏性开采不会持续太久,张攫士所忧虑的“沉香之种断尽矣”不久便几乎成为现实。新中国成立后,昔日名噪一时的海南香几乎告罄。据报道,乐东县1973年前每年尚可收购1-3级沉香20余担,而到1980年代初每年只能收到2担,相差10倍。
这种情况,早在宋代,苏轼就有预言:“沉香作庭燎,甲煎纷相始……本欲竭泽渔,奈此明年何。”所幸的是,绿化宝岛大行动开始后,白木香目前已在全省诸多地方有大面积人工栽培。
海南松树
松树为常见树种,但由于长期掠夺性开采,本地松树在海南已属濒危。
海南岛松属乔木野生种有4种,即海南五针松、雅加松、广东松、南亚松,其中前两者为海南特有种。《中国植物红皮书》将雅加松列为极危,将其它3种列为易危,4种都是国家或省级重点保护植物。
颜家安认为,宋代以前本岛松树分布很广,沿海丘陵和平原都有较多的纯林。苏轼北宋绍圣年间在儋州境内曾见到大片松林。苏轼在《夜卧濯足》诗中写道:“况有松风声,筌鬲鸣飕飕。”住所夜里能听到松风声,可见松林距离不远。
苏轼还烧松明来照明和取暖,著有《夜烧松明火》一诗;他还利用松树来制墨。其文《书海南墨》称:“此墨吾在海南新作……海南多松,松多故煤(指制墨的松烟)富,煤富故不择也。”
但松树再多也经不住人类的无厌索取。苏轼离开儋州49年后,李光被贬来琼时(1149年),儋州松林幸存者己不多。他写道:“父老云,往年自报恩寺西行,皆松柏林也,今惟十里外尚有之,三十年后无复种矣。”
到明代,儋州成片的松树纯林已成历史陈迹。明万历《儋州志·地理志》记有“松林山“,注云:”旧多松树“,而当时只有松林山之名而没有松树了。
清代,屈大均和范端昂曾先后下断语称海南“松木不生“、“琼州无松“。可见因人类采伐,松树在沿海平原和丘陵地带已经很难见到,导致两人下错论断。
松树用途甚广,人类对其开发利用较早。苏轼在海南曾撰《书松》一文,详细论述了松树的用途:“松之有利于世者甚博。松花、脂、茯苓,服之皆长生。其节煮之以酿酒,癒风痹,强腰足。其根皮,食之肤革香,久则香闻下风数十步外,其实食之滋血髓,研为膏入漓酒中则醇酽可饮。其明为烛,其烟为墨,其皮上藓为艾蕴,聚诸香烟。”由此可知,古人对松树的利用已有相当的深度。
松树在明清以后主要是作为用材。松树含树脂、耐水,最适合作造船材料。光绪《定安县志·物产》称:“松性耐水,舟人以为船底,经久不敝。”明清时期,海南岛造船业发达,造船多取用松林。松树也是建筑良材,适用面广,用量亦很大。人类土地开发的扩展,导致松树生存空间日益减小,生境日益恶化,也是松树濒危的重要原因。
海南楠木
海南明清地方志记载的楠木品种很多,包括香楠、绿楠、油楠(苦子楠)等,三者均被列为国家二级保护植物。
楠木的用途很广。例如,油楠材质优良,纹理细致、美观,易加工,心材很耐腐;切面平滑而具光泽,是建筑、高级家具、车辆等的优良用材。再比如绿楠木材纹理通直,结构细致均匀,极易加工,心材极耐腐,美观雅致,适于作天花板、上等家具、车船内部装饰等,是海南岛名材之一,有“绿楠第一“的美誉。
人类对楠木的撷取从古至今都不可遏制。到清乾隆年间,广东在琼州府采办楠木2139件,都出自“深峒陡峭岩石之上“,采运已极为困难。《边蛮风俗杂抄·琼黎一览图》中有《运木图》,图注详细介绍了采运楠木、花梨木的艰难情景。
书中描述很生动:“楠木、花黎之可以备采者,必产深峒陡峭岩石之上,瘴毒极恶之乡。外人既艰于攀附,又易至伤生,不得不取资于黎人也。黎人每伐一株,必经月而成材,合众力推放至山下涧中,候洪雨流急始编竹木为筏,缚载于上,以一人乘筏,随流而下。至溪流陡绝之处,则纵身下水,浮水前去;木因水势冲下,声如山崩。及水势稍缓,复乘出黎地,此水虽同归于海,而所归之海,又非出口之地,于是合众力扛拽抵岸,始得以牛力挽运抵出海之地焉。常有水急势重,人在水中为木所冲而毙,木亦随流深没者;亦有木随水下,扛拽不久,随水出海付之洪涛者,运木因未易易也。”
由此可见,清中期以后,本岛楠木资源已经匾乏,平坦之处已无良材。连“长于深峒陡峭岩石之上“的楠木也难以幸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