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清代,笔觇这种文房器具从材质和造型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一是所选的材质多为更具有实用价值的砚石,文人名士尤其追求石中名品。二是其造型已演变成砚式,或为长方形居多的几何形状,故有“砚砖”之称;或为天然籽料磨平而为之,又称“籽砚”。
友人这只白玉蝶形笔掭,严格来讲,根据其断代,应称之为笔觇。“觇”,窥看也。笔觇,就是毛笔在悄悄地一点一点地,试探着、观察着一个精致的美好的东西 譬如,这只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白玉蝴蝶”。
白玉蝶形笔掭,长68毫米,宽35毫米,最厚处8毫米,玉质为和田白玉,籽料,极其细腻莹润,正面和背面均有淡黄色的沁色,包浆自然,氤氲着一种宝光老气。雕工精细沉着,秀丽逼真,巧夺天工:蝴蝶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十分饱满,张开的双翅,形态优美,线条流畅,尤其是翅膀中间所蜿蜒的十几道如琴弦一般的圆弧纹,跳动着灵动与欢快,恰似夏天荷花那妩媚绽放的花瓣。而蝶身之上线条繁复,表现细致:颈部的两道人字纹,稍下的网状背纹,两旁两条长长的半圆纹,尾部数道横纹和小立纹,
构成了极强的立体感。妙哉!如此这般的小巧尤物,称之为“笔觇”,该是多么的恰当与形象啊。
明代玉器,尤其是晚明玉器,由于时代追求享乐奢靡的风气所致,已经逐渐脱离了五代两宋玉器形神兼备的艺术特点,形成了追求精雕细琢讲究装饰美的艺术风格。特别是地处繁华江南的苏州,其玉雕尤以精工巧致首冠全国,“玉工辩璞高下定价,而后琢之,良玉虽集京师,工巧则推苏郡”(《天工开物》)。这只小小的白玉蝶形笔掭,就浓缩了晚明玉器所具备的时代气息与艺术特征,正可谓小中见大、管中窥豹也。
“人道庄周梦蝴蝶,我言蝴蝶梦庄周。庄周解飞蝶解语,说向蝴蝶应点头”(杨万里《题巩仲至修辞斋》),蝴蝶,人称“大自然的舞姬”,多情之物也,当它从玉工之手悄然破茧成蝶,翩然降临书案之上,该为文人墨客书写作画之时平添了多少的情致雅趣啊!而若是换作了没出息的我,掭笔事小,把玩事大,早就集我万千宠爱于“玉蝴蝶”一身,成为我的文房专宠了 理由堂而皇之,“君子无故玉不去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