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爱把茶比作佳人,所谓“佳人似佳茗”。“佳人”,仅就字眼儿本身就带给人赏心悦目的快感,更别说细寻思那有血有肉、有情有义、明眸善睐、体态婀娜的可人活物了;再若那佳丽能弹会唱善赋诗辞,那就更是养眼养心了。但中国古代兵法中有一“美人计”,这么一来,“佳人”依然是“佳人”,却让人下意识地与“阴谋”等词汇联系在一起,“佳人”给人的感觉也就大相径庭了,“可爱”一词儿是再难跟她们产生联系了。而用于“茗战”的茶呢?当它被人们演绎成沽名钓誉的工具,它还有多少雅气呢?
早在日本大化革新(645年)之后,茶和饮茶习惯就传入日本。但到了宇多天皇时,他在宽平六年(894)采纳营原道真之议,永久终止遣唐使之派遣,中日文化交流自此中断。少了对唐文化的向往,间接影响了作为文人风雅表征的饮茶。另外,茶在佛教礼仪的应用过程中,渐渐形式化,缺乏了雅趣不说,而且在法会时煮茶已成为一种很繁重的劳务,同时也演变成奢侈浪费的事。到了天台座主(延历寺的住持)良源的时候,他订定了“廿六个条起请”,以端正僧纪,取缔山门恶习,山门兴盛的茶烟就此断绝。直到荣西(1141-1215)从宋朝再带回茶种,茶事在日本再度复兴,继而出现了斗茶。但饮茶到了后来,“大异世间常轨之请吃茶”(梦窗国师语),“而今有服茶而致病者”(实禅房语),甚至出现了“财物如山堆积,轮流做东斗茶聚赌,日日寄合”等社会乱象。因此,将军足利尊氏在建武三年(1336)十一月颁布禁止斗茶令,即《建武式目十七条》之第二条“可被制群饮佚游事”:
如格条者严制殊重,且耽好女之色及博弈之业,此外又号茶寄合,或称连歌会,及于莫大之赌,其费难胜计者乎!
茶从中国传到日本,期间的发展可谓一波三折,特别是当足利尊氏把茶会、连歌会和赌博、女色连在一起时,那些将茶视为仙药的祖师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茶,可以让人心平气和,眼明心净,与世无争,也可以成为人之筹码,与铜臭相融,与阴谋相渗。但人可以用茶去经营俗世荣辱与悲欢,人却不能改变茶之秉性:生于何处,茶便有何性。惟遇到适合之水、善茶之人与相宜之器具,茶才可以绽放出最佳的生命状态。所谓“茶缘”,其实是人、水、茶的三位合一。也就是说,茶的存在,有一定的被动性:无法选择所属之人,无法决定所用之途,无法契合所喜之水;茶的存在,也有一定主动性:即对人、水、具、流程很挑剔,决不苟合,更不会逢迎。鉴于此,人只能投茶所好,以赚取较好的享受。所以,茶虽受人用,但也被人恭敬,否则陆子的《茶经》又何以成为世代相传与尊宠的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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