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漆技艺是我国古代的独特工艺,而商周时期的蜀地,生漆使用技术和漆器工艺已十分的高超。到了汉代,蜀地漆器已达到全国的最高水平,在长沙马王堆、湖北江陵凤凰山、贵州清镇、朝鲜平壤、蒙古诺音乌拉等地区都出土了此时期蜀地制造的漆器。
中国古陶瓷研究会前会长,著名古陶瓷研究专家冯先铭先生在《中国陶瓷》一书中指出:“瓷器烧成于东汉”,并在《汉代墓葬、遗址出土瓷器登记表》中列出了四川五个出土瓷器的地方。冯先生还在书中指出,四川忠县蜀汉后期崖墓曾出土有一件属于邛窑的口沿饰有几组褐色点彩的青瓷碗。这表明褐彩的产生与使用并非越窑首先发明创用的。这就是说,邛窑有可能是首先发明和使用褐色点彩的。因此,借鉴其他产品的装饰风格的器物就自然而然地应运而生。
从战国时期到宋代,四川都有用生漆装饰的陶器和瓷器物品的出现。笔者在几年前,曾目睹一只圆口陶罐和一只长颈罐(图一、图二),两罐均为灰黄色陶胎,火候不高,用指头击之,声音低沉,均使用黑色和红色生漆装饰,图案为几何纹,具有战国装饰纹样特征。据拥有此罐的主人说,两罐刚买到时,漆亮如新,颜色鲜美,但不久之后,漆皮龟裂,品相大损。原因在于漆罐出土后,由潮湿且与空气隔绝的环境一下子变为裸露在相对干燥的空气之中就变成了这样。
有一次,笔者与朋友一道在成都文物市场上逛地摊,又发现了一只典型的汉代黑漆翻唇圆口高温深灰色陶罐(图三),遗憾的是漆面剥落严重,只剩下上面一小部分。因为价格便宜,且具文物研究价值,我便让朋友买下收藏了。随后,我有幸在成都文物古玩市场上,买到了一件髹漆陶胎香炉(图四、图五)。关于此件器物,笔者曾在雅昌艺术网上请教过许多藏友,均不认识。后来笔者查到沈福文先生的《中国漆艺美术史》一书中曾有记裁,笔者认为:此陶罐系红色胎,是唐宋时期邛窑陶瓷器所普遍具有的胎色,明清时期已不多见;所用“蓝绿漆”在古代四川和江南一带极为盛行;宋代民用髹漆工艺普遍发展,出现专门制造漆器的“行”。这件钵形香炉工艺特点表明是“犀皮行”的作品。宋代犀皮漆器,属一般的普及品,其装饰方法,成本低廉,制作简便。据史载,宋代漆器,“黄金为胎者,盖大内物也。民间有银胎、灰胎(即陶胎),亦无不精妙。近因……盖利其金,殊不知金胎少,而灰胎多……毁剥略尽”。此罐纹样系龟背纹,属于犀皮斑纹类(包括龟背纹、虎皮纹、菠萝纹、桦木斑纹等),其方法是“填漆磨显”即先髹色漆,使之出现理想之裂纹,然后,再磨金或银即用金粉或银粉装饰。于是,将此件珍稀物品暂定为:“宋代蓝绿色髹漆磨金龟背纹陶胎钵形香炉”。由于没有见过相关实物资料,现将此物及其观点公诸于世,在更大范围里请教于同行之人,以免误识。
前不久,在一古玩市场上,一个商贩拿出一个十二生肖的鼠头人形俑(图六、图七),请教笔者为何物,“张老师,你看是什么东西?有人说是‘景泰蓝的前身’。”笔者笑着摇头予以否定,说:“此胎是髹漆雕填工艺的作品,是先高温烧制好素瓷胎,涂上绿沉漆,再雕刻阴文纹样后,将铜丝和细银条镶嵌于纹路之中而成,鼠首人身,形象生动,造型挺拔,工艺技术水平要求高,制作过程复杂,是一件难得的极有美学价值和研究价值的珍贵宋代工艺品。”贩子一听笔者说完,就感慨地说:“此物原是一对,另一只卖给了送仙桥的一个古玩商店,只卖了400块钱。”笔者本来有意以800左右将此物买下,怎奈当时有一成都的雅昌艺术网网友在场,也听了笔者对这件鼠俑的评价,便捷足先登,抢先用2000块钱买了去。不仅如此,随后他还去送仙桥将另一件鼠俑买了。此事过后,笔者还暗自后悔,干吗要向别人“竹筒倒豆子”而使自己白白损失一件上好的艺术品!
在笔者长期的收藏、研究中,仅亲眼所目睹的上述几件用生漆来美化和装饰陶器和瓷器的器物,就足以说明张浦生先生和周世荣先生的观点是正确的。此外,在邛窑瓷器的彩绘纹饰上,笔者还发现了与汉代纹饰一脉相传的物证:一件邛窑青瓷六系大酒罐(图八、图九)上的褐色彩绘纹饰竟然是汉代四川名扬海外的青铜摇钱树,其画面宏大,彩绘丰满,大手笔、大写意的表现手法,实属罕见。笔者以为,上述几件四川古代陶瓷器物都是研究四川古代工艺美术发展史的难得实物资料,有重要的研究价值。
收藏实践使笔者认识到:古代陶瓷与古代漆器、丝绸、铜器等艺术品都是艺术的载体和结晶,彼此都是相通的。喜爱古代陶瓷收藏的朋友,应多花一些时间,尽可能多地了解和学习一些古代漆器、丝绸、铜器、石雕、玉雕、壁画、木雕、字画等艺术品和绘画作品的相关知识,对于收藏古代陶瓷精品也是大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