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祯农书》中的曾氏农书(一)
发布时间 2014-03-28 浏览 48392 次
祐五年(1090),曾安止的父亲曾肃逝世。后安止也“以目疾而退”,年仅四十余岁。时间当在绍圣元年以前。程祁“序”说:“及绍圣……丁丑(1097)春,始过螺川,是时,曾公丧明,退居泰禾。”弃官后授宣德郎。退居后,从事调查和著述,在“周爰咨访,不自倦逸”和“善究其本”的基础上写作了《禾谱》一书。

  苏轼见过曾安止之后,曾安止出所作《禾谱》。据此可以肯定《禾谱》的成书年代当在绍圣元年之前。读过《禾谱》之后,苏轼在“秧马歌一首,并引”中写道:“过庐陵,见宣德郎致仕曾君安止。出所作《禾谱》。文既温雅,事亦详实。”

  但苏轼对于《禾谱》也有美中不足之感,“惜其有所缺,不谱农器也。”当时曾安止已经失去了目力,不能补写,过了一百多年,曾之谨才替他实现了这个愿望,弥补了祖先所遗留下来的缺憾。

  曾之谨是北宋时《禾谱》作者曾安止的侄孙,写作《农器谱》时,身为耒阳县令。耒阳位于湖南省,是个稻作较为发达的地区。很久以前,这里的稻农就掌握了温泉种稻技术,并成功地实现了一岁三熟。《农器谱》写成之后,曾之谨曾请他的同乡周必大(1126-1204)为其书题词,周必大于嘉泰辛酉(1201年)八月为该书作序,以此知该书成书时间当在1201年以前。陆游也曾给该书提了诗。

  由于受到苏东坡、陆游、周必大等宋代文化名人的赏识,应该说《禾谱》和《农器谱》在宋代还是一本比较有影响的农学著作。可是这样一部有影响的著作却在后来的岁月中消失了,可惜《农器谱》和《禾谱》一样后来却失传了。王毓瑚说:“从明代末期起,书就不再见了。”这不能不说是个遗憾。研究者们在为寻找失去了的《禾谱》等而努力,并且找到了一些《禾谱》的片断,而《农器谱》甚至连片断也没有找到,作为有影响的著作难道真的就这幺容易失传了?

  还在人们找到《禾谱》部分文字之前,王毓瑚在为《禾谱》所做的解题中,就提到:“元王祯农书中多次引到曾氏农书,所指的也许就是此书。又王氏农书的祈报篇引了一段曾氏农书,文句都与《陈旉农书》略同;如果不是王书原来把‘陈’字误为‘曾’的话,根据这一点可以知道,陈氏农书是有因袭本书的地方的。”在为《农器谱》所做的解题中提到:“王祯农器图谱曾引曾氏薅鼓序,大约就是出于本书。”因此,有必要对《王祯农书》中的“曾氏农书”作一番探讨。在此之前,首先应该对《王祯农书》作一简要交待。

  王祯 XE "王祯" ,字伯善,山东东平(今东平县)人,生活于十三、十四世纪之间。元成宗元贞元年(1295)出任宣州旌德(今属安徽)县令,大德四年(1300)又调任信州永丰(今江西广丰)县令。王祯在出任宣州旌德县令时就开始了《农书》的写作,时间当在1295到1298年之间;到永丰任职时,《农书》已经写成,时间当在1300到1304年之间;前后经历了约十年的时间。

  《王祯 XE "王祯" 农书》 XE "《王祯农书》" 系由三部分组成,即“农桑通诀”、“百谷谱”和“农器图谱”。全书 XE "王祯" XE "《王祯农书》" 的特点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它第一次将南北农业技术写进在同一本农书之中。王祯 XE "王祯" 是山东人,却在南方 XE "南方" 担任地方官,所以他对南北方 XE "北方" 的农业生产都有一定的了解。反映在书中,王祯 XE "《王祯农书》" 多处对南北农业生产的异同进行比较。 XE "王祯" XE "《王祯农书》" 第二大特征就是“农器图谱”的写作。《农器图谱》 XE "《农器图谱》" 中,不仅记载了历史上已有的各种农具,而且对宋元时期出现的新农具作了介绍。由于具备这两个方面的特点,《王祯农书》被中外学者看作是,中国古农书中“篇幅比较大而价值也比较高的”(王毓瑚语),“最有魅力的”(天野元之助语)的一种。理所当然,它引起了学者们的广泛注意。

  二、《王祯农书》之《曾氏农书》

  但是在肯定王祯农书的价值的同时,有学者也发现,《王祯农书》中的《农桑通诀》和《百谷谱》两个部分,“基本上是就以前的几部农书改写的”。其中就包括所谓的“曾氏农书”。翻检《王祯农书》我们一共发现,提到“曾氏农书”的有2处:一处是《农桑通诀三锄治七》,其文如下:

  《曾氏农书芸稻篇》谓:记礼者曰:仲夏之月,利以杀草,可以粪田畴,可以美土疆。盖耘除之草,和泥渥漉,深埋禾苗根下,沤罨既久,地草腐烂而泥土肥美,嘉谷蕃茂矣。大抵耘治水田之法,必先审度形势,先于最上处潴水,勿令走失,然后自下旋放旋芸之。其法须用芸爪。不问草之有无,必遍以手排漉,务令稻根之傍,液液然而后已。荆扬厥士涂泥,农家皆用此法。又有足芸,为木杖如拐子,两手倚以用力,以趾塌拔泥上草秽,壅之苗根之下,则泥沃而苗兴,其功与芸爪相类,亦各从其便也。今创有一器,曰耘荡,见农器谱,以代手足,工过数倍,宜普效之。纂文曰,养苗之道,锄不如耨。耨,今小锄也。《吕氏春秋》曰:先生者为米,后生者为粃,是故其耨也,长其兄而去其弟。不知稼者,其耨也,去其兄而养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粃,此失耨之道也。锄后复有薅拔之法,以继成锄之功也。夫稂莠秕稗,杂其稼出,盖锄后茎叶渐长,使可分别,非薅不可,故有薅鼓、薅马之说。事见农器谱。

  一处是《农桑通诀六祈报篇十六》,其文如下:

  《曾氏农书》云,《记》曰:有其事必有其治,故农事有折焉,有报焉,所以治其事也。天下通祀,惟社与稷;社祭土,勾龙配焉,稷祭谷,后稷配焉。此二祀者,实主农事。载芟之诗,春籍田而祈社稷也、良耜之诗,秋报社稷也。此先王祈报之明典也。匪直此也。山川之神,则水旱疠疫之不时,于是乎禜之。月星辰之神,则雪霜风雨之不时,放是乎禜之。与夫法施于民者,以劳定国者,能御大灾者,能捍大患者,莫不秩祀。先王载之典礼,着之令式,岁时行之,凡以为民祈报也。周礼“龠章”“凡国祈年于田祖”,则「吹豳雅,击士鼓、以乐田畯」。尔雅注曰,畯音俊。乃先农也。于先农有祈焉,则神农后稷与世俗流传所为田父、田母,皆在所祈报可知矣。大田之诗言:“去其螟螣,用其蟊贼,无害我田穉。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有渰萋萋,兴雨祁祁,雨我公田,遂及我私。此祈之之辞也。甫田之诗言“以我齐明,与我牺羊,以社以方。我田既臧,农夫之庆。此报之之辞也。继而“琴瑟击鼓,以御田祖,以祈甘雨,以介我稷黍,以谷我士女”,此又因所报而寓所祈之义也。若夫噫嘻之诗,言春夏祈谷于上帝,盖大雩、帝之乐歌也;丰年之诗,言秋冬报者,烝尝之乐歌也。其诗曰,“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然于上帝,则有祈而无报,于祖妣、有报而无祈,岂阙文哉?抑互言之耳。此祈报之大者也。

  周礼“大祝掌六祈,以同鬼神示。”“小祝掌小祭祀,将事侯禳祠之祝号,以祈福祥,顺丰年,逆时雨,宁风旱,弭灾兵,远罪疾。”举是而言,则祈报禬禳之事,先王所以媚于神而和于人,皆所以与民同吉凶之患者也。凡在祀典,乌可已耶?记礼者曰:伊耆氏之始为蜡也,岁十二月合聚万物而索飨之也。主先啬而祭司啬,飨农及邮表畷,禽兽,迎猫迎虎而祭之。祭坊与水庸,其辞曰,“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无作,草木归其泽。”由此观之,飨先啬先农而及于猫虎,祭坊水庸而及于昆虫,所以示报功之礼大小不遗也。考之月令,有所谓「祈来年于天宗」者,有所谓「祈谷实」者,有所谓「为麦祈实」者,而《春秋》有一虫兽之为灾害,一雨旸之致愆忒,则必雩,圣人特书之,以见先王勤恤民隐,无所不用其至也。夫惟如此,是以物由其道,而无夭阏疪疠,民遂其性,而无札瘥灾害,神之听之,有相之道,固如此也。后世从事于农者,类不能然。借或有一焉,亦勉强苟且而已,岂能悉循用先王之典故哉?田祖之祭,民间或多行之,不过豚蹄盂酒;春秋社祭,有司仅能举之,牲酒等物,取之临时;其为礼、盖蔑如也。水旱相仍,虫螟为败,饥馑荐臻,民卒流亡,未必不由祈报之礼废,匮神乏祀,以致然也。

  今取其尤关于农事者言之。社稷之神,自天子至郡县,下及庶人,莫不得祭。在国曰大社、国社、王社、侯社,在官曰官社、官稷,在民曰民社。自汉以来,历代之祭,虽粗有不同,而春秋二仲之祈报,皆不废也。又育蚕者亦有祈禳报谢之礼。皇后祭先蚕,至庶人之妇,亦皆有祭。此后妃与庶人之祭,虽贵贱之仪不同,而祈报之心则一。古有有养马一节,春祭马祖,夏祭先牧,秋祭马社,冬祭马步,此马之祈谢,岁时惟谨。至于牛,最农事之所资,反阙祭礼。至于蜡祭,迎猫迎虎,岂牛之功不如猫虎哉?盖古者未有耕牛,故祭有阙典。至春秋之间,始教牛耕,后世田野开辟,谷实滋盛,皆出其力。虽知有爱重之心,而曾无爱重之实。近年耕牛疫疠,损伤甚多,亦盍禳祷祓除,祛祸祈福,以报其功力,岂为过哉?故于此篇祭马之后,以祭牛之说继之,庶不忘乎谷之所自,农之所本也。

  按:经过比对发现,题名《曾氏农书》的这两段文字与现存《陈旉农书》中的“薅耘之宜篇”和“祈报篇”有相同之处,特别是“祈报篇”相同之处更多,于是王毓瑚推测,如果不是王书原来把“陈”字误为“曾”字的话,根据这一点可以知道,陈氏农书是有因袭本书的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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