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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嘉庆、道光时仿宋刻书更为盛行。因为当时不仅宋本已极名贵,追求宋本即所谓“佞宋”已成为时髦的事情,就是清初毛氏汲古阁的影宋抄本,即所谓“毛抄”者,也已被视为仅亚于宋本一等而珍藏起来。照宋本式样来刻书,既可以一定程度上满足“佞宋”者的要求,又可以抬高刻本的身份,刻书的人对此又何乐而不为(有一部孙星衍仿宋刻《说文解字》的最初印本,书名页上打有“每部工价纹银五两”的楷书朱记,纹银五两几相当于当时一册南宋书棚本唐人小集的价钱)。不过这种仿宋刻本在刊刻时已请人重新写样,和原本的宋体不甚相近。如胡克家仿元刻《资治通鉴》,原本是建阳刻颜体字,胡本却刻成欧体字。胡氏用南宋池阳郡斋本仿刻的《文选》也是如此,原本略带颜体,胡本也刻成了欧体。因此这些刻本只能算仿刻,仍不是覆刻。
真正的覆刻本到清季才流行。最早是光绪初年黎庶昌出任驻日公使时在日本编刻的《古逸丛书》。本来,日本人覆刻宋元旧本的技术是很高明的,有一部日本庆长时(相当于明万历时)覆刻的元至正丙午南山书院本《大广益会玉篇》,除纸张、装潢外,和元刻本简直难以区别。黎庶昌编刻的《古逸丛书》就是在版本专家杨守敬的协助下,选择流传在日本的宋元本、古写本请日本的木村嘉平等高手影写覆刻的,除笔道稍呈光洁外,较原本可谓十分逼真。此后,国内覆刻宋元旧本渐成风尚,清末民国初年的许多藏书家,如缪荃孙的艺风堂,徐乃昌的积学斋,蒋汝藻的密韵楼,张钧衡的适园,刘世珩的玉海堂,刘承幹的嘉业堂,以及陶湘、董康等都覆刻了不少,或单行,或汇成丛书。其中在上海的均由擅长此道的刻工湖北黄冈人陶子麟奏刀,在北京则由琉璃厂文楷斋承办,覆刻的精美程度仅略逊于《古逸丛书》。
影印旧本古籍这项事业,就是在这种覆刻古籍的空气中成长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