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时期,印章边上浅浮雕山水、花鸟有如明间剪纸画,既不婉转又韵味不足,雕刻的厚度竟连2毫米。福州市博物馆所藏的一方半山芙蓉印章《梅》系明末的作品,艺人专用半山芙蓉红与黄两色构思腊梅从上而下,手法还是浅薄的浮雕,上部的梅枝还有些同透,但刻工并不十分精细,是为早期的薄意雕刻较典型作品。
至于当时在印章四周雕刻山水风景的浅浮则更为粗燥;究其原因,乃元明石章的与起是以篆刻为主要施艺点的,印钮雕刻或在印章四周刻画均属次要,略起装饰作用而已,尚未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表现手法。
至清代,寿山石雕进入了鼎盛时期。有史以来最早的两部寿山石专著便于清初面世。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福建侯官著名学者高兆黜官回乡,见友济“怀瑾握瑜(指玩赏寿山石),穷日达旦,讲论辨识”,便从友好处收集了一百四十余枚寿山印石进行研究分析,并写就历史上第一部评介寿山石的专著《观石录》。
康熙二十六年(公元1687年)著名学者浙江萧山毛奇龄刻居福州,自得寿山美石四十九枚进行究识,他以纪事体材于康熙而十九年(公元1690年)写成《后观石录》,对寿山石色彩、质地及雕艺均详为描述,并首次提出“以田坑为第一,水坑次之,山坑有次之”的三坑分类法,为后人树立了品石准则,影响至今。前后《欢石录》间后以后,推动了名流学士、豪门贵族以及名间“争玩”寿山石之风,这“天生尤物”更由此“挤身实石之林”。
清代,寿山石被纳入官府课税的范围。达官人除自己收藏赏玩寿山石和雕件外,还搜集珍品进攻帝后等御用。北京故宫博物馆想尚存有用寿栓田黄是雕刻的皇帝、皇后玉印,以及用田黄石、芙蓉石雕刻的亲王及大官使用的私印。寿山石雕刻品(主要是圆雕)自此得到宫廷的青睐,清宫造办处亦直接雕制了不少精美绝伦的寿山石工艺品。
清代寿山石雕艺人中最杰出的有杨璇和周彬。杨璇,字玉璇,又名玉睿、杨积,康熙年间(公元1662—1722年)漳浦人,客居福州。善雕寿山石人物、兽钮,首创对寿山石“番曲面势”,即利用寿山石的丰富色彩进行巧雕,无论人物或动物的造型都形、神、情、趣兼备。他构思巧妙,刀法古朴,是公认的寿山石雕艺术的“鼻祖”。
杨璇的杰作《达摩过江》,石材系黄高山石,高约10厘米,达摩左手提衣,右手托着草鞋,头部稍侧略向前,顾现过江之势,动态极为自然。达摩面额饱满微凸,双眼圆睁,鼻宽且平,两唇微张,有全神贯注之情;衣纹的雕刻疏密有致,富节奏感,衣服上并镶嵌有宝石,可谓匠心独具。北京故宫博物院收藏杨璇所雕的一套《寿山石雕十八罗汉像》,是据汉人形貌雕刻而成,虽不是传统上的“胡貌梵像”,但却展示了内地佛像的神态风格。雕刻刀法流畅,眉目传神,衣纹流动,真切自然。《十八罗汉》的第一尊和最后一尊的背面都有绘纹“玉睿”款。
继杨璇之后另一杰出的石雕名家周彬,字尚均,康熙时漳州人。民间传说他曾被选为清廷御工;对此,潘主澜先生在《寿山石刻史话》中曾加以考证,认为属于误传。概因杨、周的作品艺冠当时,每有所出,便为地方官绅索为贡品,宫廷中的寿山石雕珍品多是他们所做,故有此说。
周彬的艺术风格兼取华茂一路。中国历史博物馆藏有他的一件作品《罗汉》,是以芙蓉石雕成。罗汉通高10.1厘米,面容祥和,体态敦厚。衣物上饰有团花番莲和云纹,衣领、袖口和衣缘处镶嵌米粒般大小的青金石、绿松石和珊瑚,五色缤纷,绚丽多彩。罗汉背后钧刻八分书“周彬”二字。
周彬擅长印钮雕刻,兽钮多用夸张手法,形态与众不同。作博古印取青铜器纹样而又别出心裁,常在纹样或边栏不断纹中隐藏双钩篆书“尚均”二字,雕刻之精细程度令人感为观止。杨、周二人在寿山石雕上的杰出成就为后世留下宝贵的艺术遗产。
另与杨璇同时期的魏汝奋至今虽未能见到关于他的文字资料,然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上海博物馆、福州博物馆均收藏有他所雕刻的罗汉像,这些作品形神兼备,刀法娴熟,艺术水平极高。
寿山田黄石在清代已被推崇为石中之王。爱新觉罗弘历(乾隆)当太上皇时曾命人均刻一件田黄三链章,一块田黄石切割为三方印章而又有活链连缀,非大块的田黄石是办不到的,而且活链连接三章,难度之高更不是一般石雕艺人技所能及。三方印的印文雕刻精美,左边的“乾隆宸翰”为方形,右边的“惟精惟一”也是方形,中间的“乐天”为椭圆形。由石雕艺人和篆刻师合作完成的这件珍宝,成为乾隆皇无上的象征。
台湾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一套清代田黄石《鸳锦云章》印,全套共九方,每方均刻有石兽印钮,有狮、天马、辟邪等,九钮各异,构思精巧,刀法浑圆古朴。
此套印清末藏于景仁宫,乃东六宫之一,原名长寿宫,嘉靖十四年(公元1536年)更今名,顺治十二年(公元1655年)重建。康熙皇帝在此出生,乾隆帝、道光帝为太子时,曾在此住过。清末为光绪珍妃寝宫。《鸳锦云章》印另附一本印谱,封底另贴一贴,上写:“御花园”,意味此套印曾存于御花园。
印文由“循连环”三字组成,每方印有九个字,成井字排列,每方印篆体不同,九方印就有九种篆文,“循连环”三字经不同的排列组合,有二十七种排法。田黄切成相同的方块本已十分难得,加上钮工与篆刻家的精心合作,构成这套稀世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