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乡,旧时手艺门类也是林林总总。但是最为珍贵的当是岩茶手艺。它工序繁复,技艺高超。笔者挖掘整理后,其大小工序有76道,所需工具(含作坊)达58件(处),太复杂了!没办法,没有这么多工序制作,没这么多工具帮衬,就无法做出手工岩茶。
如今虽然已大部分使用机器制茶了,殊不知其原理是来自于手工技艺。只有亲身体验之,才能理解什么叫“传统”,什么叫“传承”。所以现今不少茶厂、做茶人总喜欢做点手工茶。羊年春茶时,我见到一个单位领导带领一批年青公务员、自备茶青借瑞泉茶厂手工间历练做茶,虽然有的把茶青摇落地上,揉茶时像搓衣服,炒茶时手被烫伤,但那高昂情绪,认真态度,也让我感动。其领导人说:重在体验传统,认识岩茶手艺之难度。并感叹之:太高深难学啊!
岩茶手艺确实高深。如其中之开青,即把青叶均匀摇开,让太阳照晒,不但要快,而且要匀。就那么一下,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学到手,你说难度高不高。记得在1968年的春茶采制时,水帘洞小队的做青的二手(即二师傅)被通知去公社开会。两位三手都盯住二手那个位子,想升一级。聪明且有心计的老黄沉静不语。翌日茶青进厂时,他大叫一声“二手来开青”。两位三手迟疑一下,老黄上到青湖边,把茶青开出了,二手那把交椅自然被他坐上了。技场无情,不服不行。
讲到做青,那就更难了。“看青做青”、“看天做青”好像是秘诀,实则有其科技道理。这里面不但要会看,而且要会做。看是究其理,做是促其变,要把茶青做得 “死去活来”。 讲白一点就是,要会促进青叶变化,又要抑制青叶变化,“见好就收”。所以说岩茶有“活性”,其“活性”靠的是手艺。这是十几个钟点的辛苦活,不得有半点马虎。要形成那种变化,有的人一辈子没学到手。故旧时有“入门靠师傅,修行靠自己”之箴言。为徒者要会“悟”,而不在“仿”。有师者曰:“悟则生,仿则死”之说。旧时师者大都“守口如瓶”,徒者学艺要靠“暗中偷窃”,难矣。
焙茶的功夫也很“深”,要因茶用火、定时,还要据茶变化调火、改时。那时试温没有温度计,靠的是手背贴笼下端来感觉。虽有大体标准,又要因各人手感而异,讲起来易,做起来难,要耐心揣摩。
总之,制作岩茶每个环节都有难度,都有诀窍,高明制茶师,不光在勤劳认真,关键在“悟性”。既要善“观颜察色”,还要会变换手法。不但要有丰富的经验,还要有娴熟技艺。
自古以来,岩茶师傅是很吃香的,但也是有风险的。民谚说“提起眉毛”做茶,即一刻不可大意。一旦失误,肠子都会悔青了。不但丢了面子,而且还影响到来年去处。传说解放前江西上饶县礁石村有位小名叫“麻雀乌”的青师傅,名声大,身价高。每年春节开山时,老板要雇轿子抬他进厂。二百多里路程的轿夫费不是小开支,足见其身价不凡。
如今,做青做焙师傅也很“牛”。半个来月的工资二、三万不等。一日千元是常事。有的包年师傅,一年二三十万元,司空见惯了,日子也过得很洒脱。“家有万贯资财,不如薄艺在身”。眼下有高水平的武夷茶师吃香喝辣,受人仰慕。生活潇洒自如,有自信、有自尊,不输一般公司高管、政府官员。
岩茶手艺,已成做茶人心中的一种信仰和丰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