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的毛峰、六安的瓜片、还有顾老故乡江苏的碧螺春都是顾老喜欢的茶,个中的滋味虽有浓淡差别,但顾老告诉我
绿茶相通的那一种滋味是很难用理性的语言表达清楚的。“中国的茶讲究,不仅仅是停留在物质的层面,而且
茶文化已经进入精神层面”,他举了个例子,《茶录》认为,喝茶,共饮者少为贵:独啜曰幽,二客曰胜,三四客曰趣,五六客曰泛,七八客曰施。在蔡襄看来,品茶五六人则流于泛泛了。”中国的茶讲究那种意境、那种氛围——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这是多么难得的一片恬静清幽的意境。“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那一份满溢的友情,虽无醇醪,足可醉人。于是茶在顾老心目中还是人与人之间感情的维系,精神的默契。他说:“我有不少亲友,都知道我好喝茶,每年开春,新茶上市,苏、浙、皖、湘、鄂、赣等地的友人们,就大包小包邮来新
绿茶,让我一年也喝不完,只好再分赠在京的朋友共尝。于是多了许多情谊之交和分享的快乐。”在南京夫子庙游览时顾老还有一段难忘的喝茶经历:“陪我同去的是南大一个研究生,请我到夫子庙前的魁光阁喝茶。魁光阁建于清初,科举考试时代,是供考生憩息饮茶的所在。这个示意夺魁的吉利阁名,使得这座茶馆,一度名噪江南。茶馆停业多年,刚修复。大门有副楹联:‘茶苑重开,抚景歌一泓春水;魁星高照,临风咏十代名都。’构思贴切,由近及远,对仗还算工整,不失为一副佳联。我们挑一个临河靠窗的座位,要了一壶江苏新培植的名茶雨
花茶,还要了两客‘干丝’,盘桓半日。那是非旅游季节,天空不时飘荡片片雨丝,茶客寥寥,十分清静。窗下秦淮河水无声流过,隔岸可见新修的媚香楼庭院一角。我们不免谈起杜牧、刘禹锡的诗,不免谈起《桃花扇》、《儒林外史》、《板桥杂记》,不免谈起《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在啜饮中,体验一种恬淡娴静的悠然心境。”虽然一开始,顾老谦虚地告诉我,自己是不会喝茶的,对茶也所知甚少。但在为小说《茶人》写的评论中,我们可以读到顾老对茶深刻的理解:“
茶文化是融儒、道、释为一体,强调天、地、人心贯通的清和淡雅的人文精神,这大体上是不错的。
茶文化当然不限于江南吴越地域,但杭州、西子湖飘逸灵秀的柔美地域文化特色与
茶文化精神有某种程度的叠合,也自不待言。《茶人》以
茶文化为审美指向,为主体视角,努力开掘、撷取具有吴越文化历史氛围和心理积淀的生活题材,展示了独特的作品风格、气息、神韵。
茶文化不是外在拼贴,不是游离在作品之外的茶理、
茶道、茶艺知识的卖弄。
茶文化被融进人物命运之中,糅合在人物性格之中,以茶的品性喻人格精神。在这里,
茶文化有着民族精神的总体象征性。”每逢朋友存问近况,顾老即移用放翁诗:“矮纸斜行闲作草,睛窗细乳戏分茶”作答。他说:“临池习碑版,红魏碑书法;煎茶焙茗,或待客,或独饮,领略那一份静虑的生活乐趣。”顾骧,江苏人,文学评论家,文艺理论家,作家,研究员。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研究生班毕业。少年时代投身抗日宣传工作,曾参加新四军文工团,后在《苏南日报》社、江苏省教育厅、中央人民政府出版总署、中央音乐学院、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华全国文联、中共中央宣传部、中国作家协会任职,从事文艺、新闻、出版、教育、研究等工作。出版文学评论集、文艺理论集:《顾骧文学评论选》、《新时期文学纵论》、《海边草》、《煮默斋文钞》及《新时期小说论稿》、《论“人艺”演剧学派》。散文集:《顾骧散文随笔选》。哲学著作:《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教科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