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扬州,玉器除了陈设用品愈见功夫外,当时的艺人们已经在雄浑天然的子玉上动脑筋了。以子玉为材料制成的玉器名为“山子雕”。这种玉器保留和利用玉石天然优美的外观,表现画面丰富、层次重迭的题材,兼收并蓄其它玉器品种之长而独树一帜。它的雕琢技术繁难,将立雕、浮雕和镂空雕等技法结合运用,需要以纤细的工具精心雕镂方能奏效。扬州博物馆藏有一件传为元末时的山子雕,是用白玉子玉制作,表现类如“竹林七贤”故事题材,人物山林刻划简练,简中有繁,可视为扬州山子雕初期的作品。
明清两代,扬州琢玉更趋繁荣,生产既有个体作业,也有大小不等的手工业作坊,品种愈多,工艺愈精。明代扬州的玉器,其玲珑秀丽之风已明显地胜于前朝。扬州博物馆保藏的明代中期制品《六角莲花玉壶》、《蟠螭白玉杯》等,造型优美,琢工精细,见者无不称道。明初的山子雕玉器,还没有改变朴实简练的特点,制品比较粗放,但粗中出细具有点的趣味。至明代后期,山子雕作为独特的玉器品种,已经格调一新了。扬州文物商店保藏的山子雕《南山寿星》,层次清晰,疏密合宜,人物刻划传神而含蓄,树木流水具有质感,是明代后期之作,其工艺技术较前大为精进,给后来扬州制作大型玉山在繁难的技术上作了准备。值得称道的是,明代扬州玉器的镶嵌技术及其同漆器工艺的结合,大大超越了前朝,攀上了艺术高峰。明末扬州名艺人周翥,举前人之法而锐意创新,他用金银、宝石、珍珠、珊瑚、碧玉、翡翠、水晶、玛瑙、玳瑁等材料,雕琢成山水、人物、树木、楼台、花卉、翎毛、镶嵌于檀梨漆器之上,而成为“古来未有之奇玩”。周翥的创造,很为时人和后人所看重,而把这种复杂的镶嵌工艺名之为“周制”或“周铸”,亦称“百宝镶嵌”。这一传统名贵品种,至今仍在扬州制作不衰。
扬州琢玉工艺发展到清初,可以说是诸品皆备,艺术水平空前提高。尤其在乾隆年间进入了全盛时期。在品种上,用于观赏陈设的有炉、瓶、灯、塔,也有花卉、鸟兽;结合实用的有碗、盘、壶、杯、也有水盂、镇纸等文房用品;作为仿古器物的熏、鼎、尊、卣俱备;作为人体类型的神、佛、仕女均有。在技术上重于精琢钿镂,于规整古朴之中洋溢着典雅秀美的韵味。尤以链条瓶、炉、塔等品种,工精艺巧,玲珑剔透,最能体现扬州玉器浓郁的民族风格和鲜明的地方特色。正因为如此,扬州琢玉名重京师,而大量承办清宫庭陈设玉器的造作。这些陈设品多以高贵玉料为材,做成盘碗、动物及山水楼台山子等小件器物,其中有名的白玉如意,用新疆羊脂玉琢制,玉料洁白无瑕,凝腻如脂,造型精致典雅,被清庭定为“扬州八贡”之一,每年都要大批送缴宫庭,供皇宫内院陈设或作为对臣下进行的奖赏的“御品”。据故宫博物馆《乾隆时期的玉器制作》一文记述,现在北京故宫博物院珍藏的清宫中重达千、万斤的近十件大型玉器,多半出于扬州琢玉艺人之手,如故宫历代馆展出的《会昌九老图》、《关山行旅图》和珍宝馆展出的《大禹治水图》等玉山。《大禹治水图》玉山,原材料是新疆密勒塔山白玉,制成后净重一万多斤。据考证,从采玉到制成,共用十余年时间,其中扬州琢制为时六年。这件玉山构图宏伟,气势磅礴,人物山川风景如画,堪称稀世珍品。《关山行旅图》玉山,于乾隆三十二年在清宫“造办处”开始制作,因进度缓慢,乃运到扬州加工,前后约用三万个工时制成,成器后重一千多斤。其原料石性较强,但经巧妙的设计,琢成秋天山林景色,具有很高的艺术技巧。《会昌九老图》也是一件净重一千多斤的玉山,玉材亦产于新疆,是乾隆五十一年在扬州琢制成功的。这件玉山表现的是唐代会昌五年夏,大诗人白居易等九位老人,在河南洛阳附近的香山聚会的故事。这些重达千、万斤的玉器,其原材料从新疆于田运至北京是很艰难的。在运输史上是罕见的。而制作这些大型玉器,其琢磨工艺亦异常繁难,不仅需要特殊的工具和方法,而且需要大量的人力和时间,确实是当时劳动人民和广大琢玉艺人血汗和智慧的结晶。由此可见,清代扬州琢玉技术和艺术水平之高,生产规模和作业能力之大,能工巧匠之多,实是前所未有的。值得玩味的是,这些大型玉器的制作,由于清皇室的要求,特别是乾隆皇帝本人的命意,成器后表现出庄重、质朴、混厚、粗放的特点,与扬州中小件玉器玲珑秀丽的特色成为鲜明的对照。这是此后扬州玉器兼有“南秀北雄”艺术风格的一个重要的。